金生乱的这段时间,大周可有能力直取金国?”
说到这里,天歌失笑一声:
“大周如今国库空虚,一切皆靠着姬家在后支持,远的不说,西南的吴悠之乱朝中的银子是从何处来的?如今脂粉通商,便是周帝想出的充盈国库的法子之一,可周金关系一紧张,这通商便黄了,没有银子如何养兵,又如何趁鹬蚌相争之时,做那得利的渔翁?”
“可反观大金,汗位之争不出一年便会落定,到得那时,大金得了喘息的机会,国内常年存在的内斗也被翦除,结果只会是什么?是大金的铁蹄提前入关。”
“佐努此人虽恩怨分明,但对于与他有怨之辈,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日他若因周帝此举,对周人变本加厉的报复,那么中州可还会有安宁之日?”
可会有安宁之日?
寒山张了张嘴,觉得喉头微干。
可事情当真会有公子说的这么严重么?
“公子对这个佐努……是否有些过分高看?”
而且按寒山的意思,天歌这番猜测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大周就算再不济,但君臣和睦,且西北有镇远军,西南有赤霜军,这十几年来,边疆生过的乱事不少,但却没见过哪次真的闹出什么乱子来。
听完寒山这些话,天歌不由叹息一声。
她要如何告诉寒山,所谓的君臣和睦实则是弟谋兄业静待篡位?西北的镇远军主将胡振远身子骨也出了问题,而西南的赤霜军……更是一直存有揭竿而起的私心……
她又要如何告诉寒山,眼前看上去内睦外固的大周朝,内里早已经出现裂缝,只要时机恰当,外力轻轻一碰,便会霎时支离破碎,重新回到百年前大齐一统中州前的那个乱世?
周取齐而代,周帝与她又有血海深仇,但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事。
若真要搅乱大周,她有的是办法,但这若是以中州的平和与百姓的流离失所为代价,那她比起篡位的周帝,怕是更可恶可恨,更该受千夫所指。
然而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天歌看向寒山:“你觉得,大金如今的汗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寒山没有想到天歌会问这个问题,但揽金阁的蛛网在大金也有一定的分布,所以寒山的回答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
“此人一直有南下入关拓疆扩域的野心,但因为当年镇西军凶悍,金人屡次南下而不曾得手。这些年来,虽一直派皇子来大周朝觐,可本尊却一次也没有亲自来使,可见其表面臣服,但内心却是不甘。对于大周来说,这就像是一匹养精蓄锐的狼,随时都有可能变张面孔咬人一口,属实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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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又说回来,从此人为君之道来看,行事杀伐果断,亦不似以往的汗王沉迷美色,大金这些年之所以越来越张狂,全在其励精图治使得大金富足。而其对中原文化的态度,亦不像寻常大金人那样一味排斥,甚至还给几位皇子请了教习中州文章的夫子,就此来看,非是完全的蛮人。抛开他对周人的态度而言,至少对金人来说,算是一位明君。”
天歌不得不承认,寒山对现任大金汗王的评价很是中肯准确。
笑了笑,天歌反问寒山:
“那么你觉得,佐努当初还是三岁小童的时候,是如何凭借自身力量成功装疯卖傻,一直骗了这样一位毫不昏庸的汗王十几年,又能从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经营出身后的巨大势力呢?是这个孩子自小聪明过人宛如神童,还是那些金人都太粗心太傻?”
“公子的意思是……”寒山心里一惊,“这位三皇子背后的人,其实就是大金汗王?可是既然他有心扶持此子,何不耐心教导,最后再让他继承汗位,反而要让他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