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都是有所求的。若真的无求,除非死了。只不过有的有所求并非名利罢了。所以,吕娴就是笃定。而这一击,确实是击中了祢衡的要害。
祢衡一时没有说话,他突然笑了一下,心里觉得这位女公子真的特别有意思。把招揽士人说的像商贾之道。不做亏本买卖?
可是他也欣慰于她的坦诚,因为她会直接说,我虽然收了你,但吕营就是不养闲人,你要留下来,就得干活。叫她觉得划算才行。若不然,天下都以养贤养士为逸事,她却不买帐的意思。
她似乎根本不担心他不答应。因为她有筹码。
不错,她有筹码。
可是这个筹码虽是他想要的,可他付出的代价,却是要伸出颈,主动的被她套上项圈,然后做她的牧羊人,行使着牧羊犬的职能。
他疯了才相信,她是为了什么士人归附的话。她其实知道他不好用,而天下类似他这类不好用的人更多。与其如此,不如驯化一个,然后以毒攻毒,用他来对付这些人,圈住,困住,把他们局限在一个圈子里,别给她添乱的意思。
以后她能用便用这些文士,不能用的,基本就是丢给他去应对了。无论是隔空骂战,还是收为弟子。
是的,这才是她话其背后的意思。
祢衡甘心吗?!
他觉得吕娴果然不好惹,这一来一回的,还真的是隐讳的交手。祢衡第一次不是用喷来与人来往,特别有意思。
她先降他一头,然后他反将一军,结果她半点不肯吃亏,立马就反击回来了。
祢衡此时心里的感受是特别搞笑的,也很复杂。因为他第一回见这样的人。
祢衡沉默半晌,权衡利弊,看向向吕娴道“若答应女公子,女公子便会真心教衡关于未知之事?!包括太阳高度角。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交换吗?!”
“当然是交换,也可以说成是买卖,抱歉,我说话一向直白,不会虚伪仁义那一套,况且,只与人谈梦想的老板也不是好老板,”吕娴并不否认,笑道“若只谈理想,恐也骗不了正平这样的人。”
骗?!
这个人说话,一向都是赤果果的直白的吗?!
这倒有点符合他的心意了。
这个人,粗陋之中,带着浑然大气。真是矛盾的一个人。
“只看我身上的筹码,对正平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了,你觉得够重要,可以答应,若觉得没那么重要,觉得我是骗子,可以立马走人,”吕娴笑道“给我们彼此一个反悔的机会,也挺好。”
说话够直白,够直接。
祢衡笑了一下,陷入纠结。他也确实是动了心。
“女公子本可以自行为之,若要招揽,徐州本已不缺文士,如司马仲达辈者,哪里输于建安七子。”祢衡道,“久之,必也有所成效。”
“人很难同时做好所有的事,”吕娴道“一心多用,必至心不能专,就会牺牲最想成就的大事。不划算。”司马懿可不是用来与人隔空骂战的。
祢衡郑重的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道“既是如此,我答应便是。只是以后女公子若要教我之事,我所问,女公子不能避而不答。”
“成交。”吕娴道“只要我会的,绝不会藏私。”
她似乎有点高兴,也有点纠结,道“真的不再考虑离我吕营?!”
“女公子是希望我走了?!”祢衡道,“我若执意不走,女公子很失望?!”
是有一点。但是怎么说呢,一件事是好是坏,不是绝对的。一个人是走是留,好坏也不是绝对的。反正不走就不走了呗,她接受就好。
她心里高兴,避而不答,只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拍了拍,道“我知道你很聪明,悟性远在寻常文士之上。在我的肩膀上,一定走的更高更远,去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