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本来是无雨的,可凡间出了这档子祸事,上界的仙官怕那血腥气冲上来,影响他们赏月的兴致,便麻烦雨神去白华城布雨。
好不容易放天假,临时被派了活的雨神十分憋屈,在白华城上空,尽情发泄着内心的不快。
闪电撕裂了夜幕,雷鸣震耳欲聋;狂风大作,掀起满地狼藉;暴雨如注,仿佛天河倾翻。
在这突如其来的风雨中,一个身着华贵紫檀衣袍的男子,出现在望月台顶。
牡丹怔愣之下,倏地缩回了一团黑雾中,夜色中,黑雾更浓郁,便是瓢泼大雨也不能将它冲散。
“鬼帝!”千薇惊讶道,他怎么也来了?
从凌云阁出现女鬼,到青岚城出事,千薇便开始留意凌云阁弟子的动向,她隐隐猜测这些事,可能与牡丹有关。
可鬼帝常年待在度朔山,从不关心各界纷争,他又是如何知晓牡丹在白华城的?
原来,景昭魔君在寻找女儿碧波的途中,碰到了那只在凌云阁作乱的女鬼,当时便觉得她身上的气息似曾相识,只因心系女儿安危,无暇多想。
后来有一日,他躺在雪幽山的皑皑白雪上,打算给度朔山去信一封,问一问鬼帝雪幽山终年落雪,便是晴日,也日影昏沉,并不是一个晒太阳的好地方,这对上古太阴镜可有什么影响?
在没救出碧波之前,他肯定是不会离开雪幽山的。
灵鸟扑腾着翅膀,正要带着他的口信消失在雪原上,景昭魔君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他曾在哪见过那只女鬼。
不就是在度朔山吗?
度朔山的鬼在人间作乱,这么重要的事,他当然要告知鬼帝,当下又召回灵鸟,命它将这个消息一并带去度朔山。
鬼帝收到消息,当下循着凌云阁弟子的痕迹,找来了白华城。
哪怕是被黑雾裹着,被雨幕隔着,牡丹也感觉到一双寒星般的眼,正眸光沉沉地盯着她。
彷佛回到那一年,他站在幽檀山的街头,面如冠玉,眸似寒星,华贵无双。
而她,浑身上下,是胭脂香粉也遮盖不住的海兽腥臭,是锦衣华服也掩饰不了的森森荧光,多么滑稽可笑,多么遭人厌弃。
他有多高贵,她就有多低贱。
这不是侮辱人么?牡丹当场就往鬼帝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鬼帝更狠,直接祭出红莲业火,烧得牡丹哀叫不止,险些魂飞魄散。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红莲业火的厉害。
她如今不腥了、不臭了,若不是那海兽的绿光无法去除,她看上去,倒也鬼模鬼样的。
可在她眼中,鬼帝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是她永远无法触碰到的神祗。
可牡丹不愿再见到他,三千年的光阴,她四处躲藏,不愿再见度朔山的每一只鬼,包括千薇。
“跟我回去。”
泼泼洒洒的冷雨,被隔绝在鬼帝设置的结界外,他的声音沉闷,这一句话,彷佛一坛在地底埋藏了三千年的烈酒,突然打开泥封,那酒香浓冽得让人微醺,让人震撼,让人无措。
回去?
牡丹冷笑道“回哪去?度朔山吗?您觉得我还回得去吗?”
雷雨声湮没了望月台下的动静,只有铃铛和着雨水,响个没完没了。
鬼帝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你。”
牡丹不言语,继续缩在黑雾中,再提当年事,又有何意义?
千薇有点懵,鬼帝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捆了牡丹,带回度朔山处置吗?或者直接将她就地正法。
她从鬼帝现身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犹豫,待会他们动起手来,自己要不要帮一帮牡丹?
为何鬼帝会说“对不起”?他哪里对不起牡丹了?
三千年前,不是牡丹打伤桃云儿,逃出度朔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