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不肯告诉白大姑娘情有可原,可夫人你呢?为何要瞒着众人。”
望着韩氏微微变化的神情,谢妤接着说道“若我猜的没错,您不肯说出此事的缘由,想必是因为宁老爷吧。您膝下育有二子,皆是人中龙凤,可惜大公子不幸堕马残疾,三公子便是您全部的希望。若是宁老爷知晓此事,那这些年您对三公子的所有期冀皆付诸东流。”
越说到最后,谢妤愈掷地有声,末了她看向韩氏,一字一句问道“您说我说的对吗?”
韩氏眨了眨眼睛,落在宁文远棺材上的目光有些呆滞。
片刻,她骤然落下两行清泪,“你说的没错,都怪我,我才是害死远儿的凶手。”
韩氏声音有些沙哑,此刻她似乎泄去了所有气力,再没了刚才嘴硬的模样。
“可是远儿的病真的已经要好了,他真的已经许久未曾犯过病。但远儿非要同她退亲,我拗不过他。退亲之后,远儿不是潜去白家远远瞧着那白家姑娘不敢相见,便是将自个儿关在房中闭门不出。那白家姑娘有什么好?凭什么她死了,就要连我们远儿也带走。”
韩氏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谢妤却想起白二姑娘说过她姐姐退亲之后时常说宁文远偷偷看她,众人皆觉得她魔怔,如今想来白大姑娘所见并非幻象,而是真真切切的宁文远。
宁文进从旁搀扶着韩氏,温声劝道“三弟与白大姑娘青梅竹马,又是指腹为婚。母亲莫不然忘了三弟幼时从马上摔下,白大姑娘为护着三弟,左手撞在石头之上,生生划出一道血痕。女儿家原本一双纤纤玉手,自此便留了疤,这样重情的姑娘,三弟又如何舍得。”
谢妤有些五味陈杂,韩氏既已承认宁文远当真患有心衰之症,那么宁文远在白大姑娘死后犯病而亡便合情合理,此案也就此了结。
至于之后的事儿乃是宁家的家事,不是衙门所插手的内容。
她喟叹了声,蹲下将那只酒瓶放回到韩氏手中,“此物乃是二公子心爱之物,如今你两家既已退亲,就让它陪着二公子吧。”
谢妤起身离去,看见立在其中的裴衡,这才想起自个儿甩开裴衡独自前来灵堂的事儿。
也不知裴衡会不会记她的帐。
她佯装镇定地走到裴衡面前,恭敬道“宁家案情已了断,请大人定夺。”
裴衡眸子一瞥,叫谢妤瞧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他负手回身,大步便跨出灵堂,“这是你们康平县的案子,叫你们大人自个儿定夺。”
谢妤心里一凛,心里想自己恐是被裴衡记恨上了。
也是,自己三番两次落了他的面子。裴衡这样的人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她赶忙追上,宁文进见状也跟了出去,一路将谢妤二人送出了宁府。
宁府门外又同谢妤施了一礼道“竟不知母亲瞒着家中如此,平白给府衙添了麻烦。”
谢妤连忙推脱不敢当。
她对这宁文进的印象不错,见他脸颊上还微微红肿,可见昨日韩氏下手之重。
外头都说这宁文进得韩氏喜爱,如今瞧来到底不是亲生。
可惜他已从商,如不然以他的才华也可入仕。
谢妤随了她爹的性子到底有些惜才,因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如今宁老爷尚在京中,府上的担子一应落在二公子肩上,不知二公子预备如何?”
宁文进抿了抿唇,“白家对父亲有恩,白大姑娘香消玉殒,到底也与我们宁家有些干系。我预备不日便将此事来龙去脉告知白家,重结两家亲事,使二人可同穴而葬。一是不违背父辈承诺,二是圆三弟之愿。”
提及宁文远与白大姑娘的亲事,谢妤有些唏嘘。
她点了点头,与宁文进告辞。
谢妤一路跟着裴衡返回县衙,一面走她一面暗暗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