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敞着,李朝荣和月杀两尊门神挪向一旁,关州总兵心存疑虑,往大堂窥视了一眼,顿时目露惊意,呼拜道:“臣关州总兵马常郡叩见圣上!吾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大帅一跪,精骑们这才确信无疑,纷纷放下刀兵,跪呼:“叩见圣上!吾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三声呼驾,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待声势落下,大堂里却鸦雀无声。
食客们还懵着,官封民口,民怒杀官,天家贵气没沾着,倒先见了血光。乱箭射进来时,众人本以为今儿要给这些莽撞的镖师陪葬,谁料不要命之徒眨眼间就成了天家卫帅?
帝后在此?
在哪儿呢?
掌柜的一家老小傻愣愣地瞥向大堂西南角那张方桌,食客们也偷偷摸摸地回头瞄去。
大堂里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人,唯有西南角那张方桌前坐着两人。地方文武大员在门外跪着,两人却看都没往外看一眼,依旧用着早茶。
男子的半张脸上覆着面具,天光透窗洒来,清辉朦胧,更衬得那眉宇雍容懒散,贵气天成。女子面窗而坐,仙衣玉骨,背影敢较日月清辉。
男子拿起颗鸡蛋往桌上一磕,刺史李恒和知县吕荣春闻声颤了一颤,仿佛此刻被剥着的不是蛋壳,而是两人的皮。
少顷,男子将剥好的蛋递给女子,瞧了眼那剩了两只的汤团碗底儿,问道:“凉了吗?让店家端下去热热可好?”
女子吃着鸡蛋,把碗拨去一旁,淡淡地道:“吃不下了。”
这语气听着不像是吃饱了,倒像是没了胃口。
男子悠长地叹了一声,端起茶盏品了口茶,这才道:“李恒啊……”
“微臣在!”关州刺史李恒猛不丁地被唤到,忙高声而应,声音颤抖。
这一声臣令大堂里响起阵阵吸气声,掌柜和食客们这才确信真是帝后微服而至!
步惜欢道:“朕跟皇后说,回京路上带她游览大好山河,这才刚进关州,你就给朕长脸了。”
刺史李恒埋着头,暗暗地瞥了眼镇阳知县吕荣春,应道:“臣有罪!”
吕荣春未经传唤,不敢吭声,只是跟着伏低了些。
“有罪无罪,朕待会儿再跟你算。”步惜欢倦倦地搁下茶盏,道,“传喊冤之人!”
老者被侍卫搀入大堂时,大堂里已搬开了几张桌椅,清出了一块空地。
知县吕荣春下马时只顾见驾,并未看清告御状者是何人,此刻相见,不由一惊!而酒楼大堂内,认出老者的掌柜也嘶了口气。
老者身上铁索已解,苍发凌乱,白衣染尘,手指血肉模糊。冤情在身,他顾不得庆幸今日这绝处逢生的运气,一见驾就从怀里摸出状纸,颤巍巍地举过头顶,喊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草民韦正,乃镇阳县春闱士子韦鸿之父,诉状在此!”
刺史李恒不识韦父之容,听闻此话方才一惊,不禁窥向帝后,只见宫人从韦父手中取过诉状呈了上去。
状纸血迹斑斑,揉得不成样子,一展开,可见墨迹力透纸背,字字如刀刻斧凿。
李恒窥着龙颜,越看越惶恐,忽听砰的一声!
步惜欢将状纸拍到桌上,问道:“李恒!可有此事?”
李恒赶忙道:“启禀陛下,春闱事关重大,镇阳县士子韦鸿韦子高失足意外摔亡一事,知县早在案发当日就命人快马禀知州府,微臣一见到镇阳县的公文,便即刻命仵作前来复检尸身,初检、复检及人证口供都证实韦子高是失足摔亡,案情清楚,其中并无冤情啊!”
知县吕荣春也赶忙附和道:“启奏陛下,正如刺史大人所言。”
“朕没问你话。”步惜欢淡淡地瞥了眼镇阳知县,见其伏低而拜,这才道,“卷宗何在?呈来!”
卷宗在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