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欠你四千第纳尔了吧?”埃修从萨拉曼的手中接过缰绳,踩住马镫,翻身上马。他没有再穿分外显眼的单衣,而是严严实实地把自己包裹起来。
“额……这我还真没算过。”萨拉曼老老实实地说,一边将一个麻袋系在马鞍后面。“头儿你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还。”
“回来的时候就能还上。”埃修将狼斧束在背后,长弓与箭袋插进马鞍的武器袋上。他在马背上缓缓地舒展筋骨,关节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感觉良好——或者是不能再好。他原以为还需要一段适应期才能从长达半个月的休眠中找回身体的反射与直觉,但现在似乎就是他的全盛状态——而且还在不停地往上攀升。如果当初直面预兆之狼时埃修能有现在的状态,也许那场战斗会结束得游刃有余。
雷恩围着自己的那匹骏马转了几圈,微微颔首。他不得不佩服达夏人那与生俱来的、对于马匹敏锐的观察力。经由萨拉曼之手购买的这两匹雪原马,单从面相上来看并不如何出彩,但是在厚重的体毛下是匀称的体尺比例,稳健结实的四蹄,走动起来如同军士正步一般稳妥,很难想象这两匹有潜力成为战马的好苗子在波因布鲁的马市上总共只花了萨拉曼一百枚龙纹第纳尔。
“头儿,真不需要我们跟去吗?”萨拉曼问。
“我跟雷恩去就行了——实际上你也可以不用跟来的。”埃修看了雷恩一眼,“不过我并没有权力对你下达命令,所以你自便。”
“你已经不再是隶属于瑞文斯顿的雇佣兵了,所以我也不需要继续在队伍中担任联络副官。我会返回芬布雷堡,向伊凡勒斯子爵述职,这匹马的花销你不用揽到自己头上,我自然会想办法还给萨拉曼。”雷恩冷淡地说,同样在马鞍后挂上一个麻袋。“反正途中自然少不了跟盗匪摩擦,我只希望我们到时别后悔没有多带几个麻袋。”
“希望如此。”埃修不置可否,转而看向萨拉曼,“萨拉曼,我去往凛鸦城的这段时间,你在酒馆里多打听打听,问问最近有没有关于伊斯摩罗拉的消息。”
萨拉曼咧嘴一笑“包在我身上,头儿!我老早就想跟瑞文斯顿人拼拼酒量了。”
“安森的训练,也别落下了。”埃修叮嘱,“这事更重要。”
“这也好办。”萨拉曼笑得更欢,“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了,学起来会更快。我只怕我那点经验教不了他多久。”
“我会想想办法。”埃修说。
在埃修与雷恩穿过西城的重重瓮城,走出城门时,两人碰上了一队进城的队伍,举着伊凡勒斯家族的苍云猎鹰旗。为首的一骑赫然是盖尔博德·伊凡勒斯。埃修与他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愣了一下,默默地点头致意。护送盖尔博德至此的部队并没有随同进城的打算,在盖尔博德进城之后便调转马头离去。那杆苍云猎鹰旗逐渐隐没在城外茫茫的雪雾中。雷恩随后也看到了盖尔博德,有些讶异——他不在毗邻申得弗的芬布雷平原经营领地,反而跨越半个北境来到鸟不拉屎的波因布鲁?在两人擦肩而过时,雷恩忍不住多看了盖尔博德一眼,环绕在后者周围的那种落魄氛围他再熟悉不过,毕竟在北境外流亡的时候,他与导师里奥德雷爵士都或多或少地折射出类似的气质。
两人出了城,却不沿着大路行走,而是专门挑着些偏僻的小道。迷雾山大军溃败以后,那些散兵游勇并未就此龟缩回山脉中去,反而是化整为零,摇身一变成了打家劫舍的盗匪,在困扰完瑞文斯顿的领主后,接着困扰瑞文斯顿的平民。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大量雇佣兵涌进北境,就是为了挣取两家骑士团针对这些迷雾山盗匪开出的高额赏金。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挣,一来佣兵之间的竞争对手并不局限于同行,饱受滋扰的村庄会自发地组建巡逻队,而龙骑士与黑矛骑士同样可以割下盗匪的鼻子去领那份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