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一自然就是龙儿,他这一路上从幽州南下,渡过了此生最为风光的一段时间。
虽然如今在太平城,他已是高高在上,无人敢违逆的存在,但太平城上下苦捱过了寒冬,然后又发愁如何度过春荒,他就是想享受下人生,都没那个条件。
但从镇北关南下后,就是另一番光景了。那位裴阀的执事为他安排了豪华的马车,一路上,数百名铁骑在前开路,十几辆满载各种奢侈用度的马车紧紧跟随。每到一处落脚歇息时,便有百味珍馐、琼浆玉液任其享受,还有美貌可人的侍女无微不至的服侍,让他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
这让在太平城过惯苦哈哈日子的龙儿,满足的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永远都到不了洛都城才好。
但裴御寇还肩负着保护他和玉玺的重任,哪敢在路上耽搁?也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抵达了洛都城下。
看到洛都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龙儿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仇人还在城内作威作福,终于紧绷起了松弛的心弦,依依不舍的脱下了华贵柔软的丝绸衣衫,换上太平道的麻布粗袍,木钗芒鞋。
进城之后,他向裴御寇提出,想先在洛都城中转一圈,再去裴坊见裴都。来到洛都城也就没什么危险了,裴御寇自然不会拂了这土包子的意,陪着他乘车在洛都城的大街小巷转悠起来。
“这是铜驼大街。”
裴御寇指着窗外一条西傍洛河,桃柳成行,高楼瓦屋的宽阔大街介绍道“现在是一年里最美的光景,桃花点点,蝴蝶翩翩,莺鸣烟柳,燕剪碧浪,美不胜收。但太一一定要傍晚时再来看一次,到时候家家炊烟袅袅上升,犹如蒙蒙烟雨,纷纷扬扬,便是大名鼎鼎的洛都八景之一的‘铜驼暮雨’。”
龙儿看着窗外红绿相间的美景,听着裴御寇如数家珍的介绍,目瞪口呆之余,却又暗暗沮丧道‘这些风景我竟然完不记得了,跟个外地人有什么区别?’
他原本的打算自然是衣锦还乡当故地重游,谁知离开洛都时实在太过年幼,对京城的大街小巷毫无记忆,完像个异乡人初来乍到一般,心里哪还有什么好滋味可言?
想到这,龙儿不禁兴趣缺缺,车窗外的美景再也无法吸引他的目光。
“去趟敬信坊便回吧。”
“哦?”裴御寇闻言一愣,奇怪问道“太一在陆阀还有熟人?”
“呵呵……”龙儿不知从何提起,便打了个哈哈道“我想瞧瞧陆大公子到底何方神圣,居然能让本教圣女动了凡心?”
“哈哈,你说得是这事儿。”裴御寇恍然笑道“确实,那场婚礼之后,京里人都说陆大公子是绝世美男,贵教的圣女连命都不顾,也要替人和他拜堂呢。”
“哼!”龙儿却神色一冷,略有些僵硬的面皮上满是憎恨道“他居然敢打圣女的主意,我要他生不如死!”
裴御寇这一路上,已经习惯了龙儿的喜怒无常。见状心中了然道‘原来这土包子喜欢苏盈袖。’
虽然裴御寇也不喜欢陆云,可心里还是说了句公道话道‘不过我要是苏盈袖,选一百遍也是陆云,而不会选这个土包子的。’
当然,裴御寇也只是腹诽几句,面上还要奉承龙儿少年英雄、盖世无双,再把陆云贬得一无是处,说什么‘萤火之光安能与皓月争辉’之类。
一路拍着马屁,裴御寇带着龙儿来到了敬信坊。他记得进门头一家就是陆信府上,谁知放眼看去,却见府上大门紧锁,门前的牌匾楹联业已摘走。
“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裴御寇看一眼车外的长随。
那长随赶忙去寻了个陆阀的族人,不一会儿便问明情况回来禀报道“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他们一家搬倒陆坊阀主院居住了。”
“原来如此……”裴御寇了然的点点头,陆信去年除夕就任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