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满货物的大解放,以及闪亮的小轿车和行云流水一样穿行的自行车、三轮车。
样样有条有理,处处井然有序。
要说唯一让他觉得不大舒服的,也就是那巍峨的城墙城门都消失了。居然被拆得干干净净,丁点儿不剩,使京城变得彻底不像京城了。
这就难免让他生出些物是人非,饱以沧桑之感。同时也不觉由衷地感叹现代城市发展之迅速,这里的气象远非田野乡村可比。
可这么一来,他也就更想不明白了。这么好的地方,那兆庆怎么就不想来呢?
由此可见毛头小子都窝在乡间待傻了!眼里就只有一个小芹,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精彩!
这也就愈加证明了,人必须得出来见世面的必要性!
想到这里,兆庆爹不由焦躁起来,他不再那么有兴致了。似乎京城的景致越好就让他的心情越坏。于是再次抓紧时间,辨识着观音院的方位开始赶路。
在这儿还真的得说,老京城人就是老京城人。
尽管相隔二十余年,京城环境大变,平添出许多新的街道胡同来,可辨识的往日路标又基本消失了。可凭着方向感,兆庆爹还是顺利地找到了福儒里。
而一进这条像凝固了时间的胡同,他便彻底摸着旧日的脉络了。再无半点犹豫和阻碍,就顺畅地找到了西院。这时候的时间也就十一点过一刻。
只是有一点没想到,陈家的门儿上竟然挂着锁,兆庆爹吃了个闭门羹。
敢情这一点真是兆庆疏忽了,他自己知道洪衍武的生活规律,每次进城都是先卖一些鸡蛋,午后再去登门。可他忘了跟父亲说,这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寻人不遇的局面。
其实等一等到无所谓,关键有点不妙的是,天儿可又阴上来了,凭兆庆爹的经验,眼瞅着雨就要下来。
而且他心里也没底啊,又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回来,这得等到多咱去啊?
这么一来他也就为难了,有心想把鸡蛋托付给隔壁邻居转交吧,可钱他没法管人家开口。再说人的心术也吃不透,万一碰上个昧良心的,吞下去不认,那这事儿回头可就说不清了。
好在就在他费思量的当口,院儿外正进来一个人,是刚买了豆腐回来的水清。
她天性善良,心肠最热。看见个岁数挺大的大爷站在陈家门口,脚底下又搁着一个盛着大筐的鸡蛋。主动就过来搭话。
兆庆爹不好直说来意。因为当时倒卖鸡蛋是不允许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口号,在村里可是还挂在人们的嘴头上呢。于是就自称是洪衍武的亲戚,顺势跟水清打听洪衍武和陈力泉什么时候回来。
他可没想到,水清才一听就笑了。
“大爷,您肯定不是小武的亲戚。要不您不会不知道他家其实是住在东院儿的,这里是泉子的家。”
这一句话,兆庆爹不禁面现尴尬。
不过水清挺知情识趣,赶紧又宽慰。
“大爷,没事儿。您为什么来,我不打听。但他们回来至少得中午以后了。备不住一会还下起雨来呢,我看您这么等,可太不合适了。要不这样,我带您去东院小武家吧,他父母应该都在,有事儿您跟他们说一样。要么您就干脆去我家里喝点水,吃点东西,在我家里等他们回来……”
水清的热情、周到、诚意,都让兆庆爹十分感动,他这辈子见多了人了,听这话完确定水清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对这样的人,绝没什么不放心,不相信的。只有忙不迭地感谢。
“姑娘,你真灵性,也是真好心。那就麻烦你带我去东院找那个小武的父母吧。我还有事,就不等了。谢谢你了!”
“大爷您客气了。那您等等我。”
就这么着,水清把豆腐放家之后,直接引着兆庆爹奔东院找洪衍武的父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