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化弄人啊。”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独孤烨说,“我父亲从来都没有出卖过南华国。甚至在食日战争的时候,他都不曾听从过陛下的命令。但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他呢?”
“天羽国分崩离析后的连年战火,使得人类跟妖族之间誓不两立。”谢珣回答道“然而,以战止战只会激起心中的怒火。
“在那之后,阴暗便腐蚀着人心,种种罪恶屡禁不止。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渴望着权势跟复仇,却没有人愿意向自己的敌人握手言和。是故仇恨代代相传,杀戮无始无终。
“宗主君守乐的叔父当年为妖怪所杀,而他的师父顾盛延又是在食日战争病逝。道治皇帝将我们的国土践踏得支离破碎,他又怎么可能容忍慕容灏欺世惑众,继续在南华国担任岭南节度使?”
“所以他才要杀害我的父亲,借此掩饰他的失败跟无能。”
“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谢珣顿了顿,回答道“宗主为了下达这道命令,曾经苦思了两日两夜。因为汝父慕容灏,曾是他的挚友。
“他们在太曜宗习武的时候,时常在一起习武切磋。正因如此,他才能为前任宗主顾盛延所看重,年纪轻轻便成为岭南节度使。
“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子弟击败出身世家大族的后人,从此开始镇守一方,并且能够登殿议政,在南华国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只可惜,他的身份竟然是太辰国的妖怪。
“太曜宗多少弟子在种族斗争中死去,这是所有人都不能触碰的禁忌。他本是能够攀上权力的高峰的,却因此前功尽弃。如若不然,就算是南华十老之位,恐怕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们难道就不能消除过往的成见吗?”独孤烨问道。
“非我族类,其心可诛。你在太辰国许多年,可有见到过道治皇帝重用人臣?”
独孤烨沉思良久,不答反问“你们将我父亲的尸首藏在何处?”
“宗主特意吩咐过,将慕容灏留在岭南。”谢珣回答道“他跟你弟弟的骨灰,都埋在昔日的慕容府里。”
“很好。至少你跟那些道貌岸然的鼠辈不同,并没有因为恐惧死亡而向我摇尾乞怜。”独孤烨说,“嬴成殷一招便击杀了樊岳长老,而我对你也只出一招。若是你能够挺过去,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老夫为国尽忠,死而无憾。”谢珣望着在他身上的妖气遮天蔽日而来,却是潇洒地抚髯笑道“阁下不必留手,只管放马过来。”
嬴成殷单膝跪地,并且念咒施法,道“仙法·罗天诸相。”
只见在那大地之上,顿时浮现出数百个大小不一的紫色漩涡,许多奇形怪状的邪祟从中爬了出来。它们或是独目大头的侏儒,或是毛发苍白的雪怪,抑或是六足四翼且并无七窍的神鸟。
“仙法·扶桑曲。”吕温城木之妖书在其额前旋转起来,而在他身后的绯桃木里却是发出一阵少女的悲泣,使得那些邪祟在纷落的桃花里消失。
这时,绯红的龙骨鞭从天上沉重地摽落下来,吕温城则随即以两指挟住鞭尖,却是显得从容不迫。
然而,它那落在地上的影子悄然凝结起来,另一条漆黑的龙骨鞭随即从吕温城的脚下浮起,忽然从背后往前刺来。吕温城虽然及时察觉到身后的危机,下意识地避向左侧,但是依旧因此右肩负伤。
与此同时,正在迎风婆娑的绯桃木上突然涌出血来,宛若万千孤魂野鬼的嘶吼声从中发出,扩散而来的声波顿时将嬴成殷震退数步。
吕温城用手紧捂着肩上的伤口,面无惧色地盯着对方的举动。而嬴成殷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之后,忽而笑道“我不知道北冥节度使风岍的修为如何,但你当真不愧为南华过的一代英杰。”
“阁下谬赞了。右大将武功盖世且名震天下,我今日总算是有所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