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王舒在得知流言后的反应啊!
这谶语真假且不论,既然已经传扬的这么激烈,必然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譬如眼前义正言辞不相信流言的沈驸马!彼此都在时局中厮混,又有几个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所以他们今次来见沈哲子,主要还是想打听一下稍后沈哲子这里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是要借此不遗余力的打击王舒,还是置身事外,只用小动作给王舒添添堵。知道了这些,他们才能考虑自己稍后该要如何自处,是要雄起对抗驱逐王舒,还是要忍气吞声,继续忍受王舒在乡土中肆虐。
“邓君此言,未免小觑王使君。他身受国任之重,坐镇西南,若因流言诽谤便心志不安,失了本分,那真是失了大臣体格,不配居任!”
见沈哲子这里还在打官腔,不言实际,席中两人对望一眼,俱是充满了无奈。心内虽然已有不满,但还不敢发作,谁让实力不如别人。
“驸马所言,诚然智慧,但只恐王使君未必能有此自持啊。早先乡中已是颇多不靖,驸马于此应也有知。如今再添新困,我等乡人实在深恐使君或将更加难以自处啊!”
熊诵苦着脸说道“今日来见驸马,实在困之苦之,忧患满盈,想乞一二自存之策。还望驸马能略念旧谊,不吝赐教。”
“熊君所言,我是深有同感。早年我吴中乡亲,何尝没有此困。唯有自救,方能自安啊!”
端了半天姿态,沈哲子终于言到实际“我这里确有一策,用或不用,还需熊君等乡宗自度。江州非独立于尘外,久乱不靖,周遭各镇俱要遭受牵连。彼乡失政,方伯其无责乎?内不能安,何不结援于外?荆、豫、东扬,若能并起而互助,岂有贼人久虐之地?”
“结援于外?可是……”
熊诵那里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语带迟疑,可是隔席邓章脸色却是蓦地一变,身躯已经忍不住前倾,问道“然则即便求告于外,未必能解颈上之刃啊!”
“既是凶地,何必久眷不去?事在人为,穷途奔外,总好过坐以待毙。”
沈哲子又笑了起来,继而沉声道“兹事体大,两位或是难决,这也不妨。然则时不我待,才能越早归于安处。”
“多谢驸马指教,来日若能安渡此厄,必当再登门深谢驸马指点之恩!”
邓章起身道谢,继而便拉着尚有几分迷茫的熊诵,匆匆告辞。
“邓世兄,驸马所言,我尚有诸多不明,还要请教,为何急于离去?”
离开公主府登上车驾后,熊诵才一脸疑惑道。
邓章闻言后长叹一声,说道“不必再问,多问无益,此事已非你我能决,还是尽快回禀家中亲长吧。今次王处明,只怕难逃此厄!”
牛车很快便离开了乌衣巷,驶入那满城喧闹中。
送走了江州那两人,沈哲子这里也没有闲下来,庾条又匆匆入府。
“流言不足用,更难伤王处明这高门重臣。请小舅尽快打点行装,前往历阳二舅处,准备接应江州一众出逃人家。”
庾条刚刚坐定,还未及开口,沈哲子便已经说道。
“江州人家出逃?”
庾条闻言后便略显愕然。
沈哲子点点头“是,流言不足害命,但却能瓦解人心。王处明得信后,必然不能自安,若欲自固,则必将据镇而守。早先他整顿所治,多失人心,江州各家则怀怨反击,断其爪牙,彼此可谓怨深,龃龉难解。王处明若要据镇,则必穷迫乡宗。江州豪宗若欲自保,外奔结援乃是唯一出路!”
流言是不是真的,王舒最清楚,旁人或能一笑置之,但他肯定不能自安,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到最大的自保力量,自然没有了时间对江州人甄别拉拢。而江州人此前在沈哲子的撺掇下,废掉了王舒的爪牙郭默,他们自然也担心王舒会加倍的打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