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宫城头上本来作为发动进攻信号的熊熊火炬还未熄灭,只是城头上下局势又不相同。
原本狼狈退回襄水南岸,本来应该在夜中被彻底击溃的那些乱民们,此刻却又闹哄哄的返回了建德宫外,虽然规模较之日间已经锐减数成之多,但却多出了一路两百多名晋军精骑。
两百骑士,并不算多。这些羯国贵胄们往常在势当权时,哪一个麾下没有着成百上千的骑众为用。可是眼下,这陡然回返的两百多名晋军游骑、却有着定势之重,陡一出场便横杀一统,所向披靡,无人能遏。
而那些本来气焰已经衰弱近灭的城中乱民们,终于又见王师铁蹄狰狞,这一次被激励起来的气焰之高、炽兼有持久,更胜此前!绝处逢生,本就大喜,两百飞骑陡然杀出,之后再有成千上万人马涌现出来,也绝不出奇!
沈云拨马行至同样激动不已的徐无病面前,让人牵来一匹备用战马供其乘坐,上前用刀背拍拍他肩膀,大笑道“聚义成军,直冲贼巢,徐某无负我奋武威名。归国之后,必有殊赏!”
徐无病听到这话,嘴角也是兴奋得咧开,但也不忘向沈云引见刘度等人。
“诸君能够舍家追从,弃贼归义,行迹种种,大将军绝无辜负!”
沈云微笑着对那些同样激动不已的河北时流们点点头,略作抚慰“眼下尚在阵中,闲言少叙,杀贼尽兴之后,归途细聊。”
说话间,他又拨马行至建德宫前射程之外,勒马顿住之后以刀锋遥指“贼子是否犯贱,我本决意暂留尔等性命,偏又贼心不死再为忤逆。好得很,我已转马归此,速速来战,凡有出战之徒,若能生见朝阳,算你禽兽父母积德荫顾!”
城头上羯军们尚是惊魂未定,听到沈云如此嚣张言语,脸色顿时也是阴郁到极点。甚至还有人不乏幽怨的望向同样脸色铁青的石涉归,心中不由得也生起同样疑惑,老东西是否真的犯贱?
“敌将勿逞口舌,两国交攻,岂有……”
石涉归这里刚使人喊话,却又被下方沈云喊话打断“一个狼窝贼巢罢了,早晚都要荡平,也配称国!你家阿爷锋利者岂止口舌,刀剑更利,你敢下来受死?昨夜入此宫苑,已经先擒季龙厩中孽种,尤欠几条老狗。来来,你自系出降,我饶你一条性命!”
石涉归听到敌将辱骂,一股邪气更是在胸腹间激荡不平,仔细算来,应该是他们羯胡更加粗鄙少文,却没想到会被南人骂的口不能言。当然他也应该庆幸,就羯国今次吃的这些亏,若是谢奕统兵至此,才真能让他感受到什么叫做狗血淋头。
“襄城公请我来观,就是此景?敌军内外次第兴乱,彼此能无关联?此际为战,宫苑牵绊捆缚手足,不能尽力,纵敌于野,才可从容狙杀,这是就连我都知道的道理,襄城公难道不知?”
听到沈云在那里大声宣扬战果诸多,口口声声孽种相称,石遵此刻脸色也是难看至极。不要说他贵为皇子,哪怕只是一个庶民,被人如此当中羞辱也是不能忍受,偏偏又无从反驳,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拂袖而去。
宫城外沈云却不知收敛为何物,只是自己这样扯着嗓子呼喊的确格调不高,而且震得喉咙发麻,索性唤来其他兵卒,开始桩桩件件历数他们昨夜所获种种。
且不说军中就有张坦这样一个遍识羯国高层的降将,石家那些崽子们本身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小作逼问,便将许多羯国宫闱秘事竹筒倒豆子的招了出来。此刻再被奋武将士们宣告于众,于是闻者无不哗然。
羯国宫闱里那些隐私秘闻,奋武军敢喊叫炫耀,石涉归却不敢让人细听,也想组织人对骂回去,只是终究羯国吃了大亏是个事实,对骂中都难占上风。于是他索性命人频频擂鼓,以期压过那些声浪。
对此沈云也有应对,亲自指挥那些民众们吁声倒彩以应和。于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