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来凝神观望良久,才指着尖塔旁边几个跪得极近的道徒说道“应是管内中空,伏以暗索,人力牵动。”
沈哲子闻言后便也留神观察那几个人,果然发现他们看似在恭敬下拜,但其实手肘那里一直在轻微摆动着。继而他便对严穆竖起大拇指,果然能砸人饭碗的都是同行!
这一番作法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卢铖才缓缓收势,继而整个人似是虚脱的瘫在了台上,对面尖塔上跃动的笔杆也停了下来。经过这一番作态,场内众人对卢铖纷纷投以崇拜目光。
两名弟子登台,将卢铖搀扶下来。不乏名流行上前去问候师君,沈哲子便也行上去凑个热闹,看到卢铖脸色确是青白不定,大汗淋漓,可以想见这一场戏法下来,精神体力消耗都是极为严重。
“卢师君为解众惑,神劳体疲,我等真是于心不忍!”
一众人上前礼拜说道,对于卢铖的恭敬又加深了几分。
卢铖却摆摆手,语调虚弱道“谶断天成,非人力可涉。我不过暂借躯壳,实在不当此谢。常见仙力之伟,才知人力有穷。不过转瞬之间,于我却恍如隔世。”
“仙力诚可钦,人力也无穷啊!卢师君毋须自薄,今日有幸得见师君道法玄奇,稍后我也有一桩人事妙法要公之于众。”
沈哲子没有丝毫讨人嫌的觉悟,硬凑上来笑语说道。
“沈侯这么说,倒是让我有些期待。”
卢铖瞥了沈哲子一眼,语调略有几分讥诮阴寒,继而又对众人说道“闲言少叙,且先观谶吧。只是谶语天成,绝非人意,诸位就算看到,体悟多少还要全凭自悟。”
一边说着,他一边大有深意的看了沈哲子一眼。
众人闻言后纷纷点头称是,他们是亲眼看到仙师降临,虚空执笔,中间几无人力干预。
很快,那尖塔便被放倒拆解,而里面书写着谶语的纸张也被卷起用彩帛扎起奉上。卢铖摆手道“我如今体态蒙垢,实在不宜承接,不妨蔡侍中代劳?”
他入都以来,蔡谟帮衬良多,眼下难得报仇快意时刻,也想让蔡谟分担些许快乐。
然而蔡谟闻言后脸色却有几分尴尬,他捧卢师君是真,但是这谶纬之术模棱两可,多有荒诞不经,其实不愿公然沾手。更何况察颜观色之间,已经看出卢铖似是要借此来中伤沈家,他大臣体格更不想沾染这种事情。
“还是有请大王吧。”
略加沉吟后,蔡谟又转手恭让彭城王。
司马纮却没有蔡谟那种敏锐心思,听到这话已是笑逐颜开,深为自己能够沾染仙气而感到荣幸备至。乃至于吩咐家人端来清水洗手净面,这才伸出两手恭敬的将那纸卷接过来,在席中徐徐展开翻起亮向众人。
“真的有字,真的有字啊!”
纸卷上赫然排列着八个整齐的大字“稻稗共展,的卢镇南……此言何解啊?”
看到那谶语大字,众人纷纷转望向卢铖。而卢铖这会儿整个人都是痴呆状,满脸的难以置信。
“卢师君先前便有所言,此谶天成,并非人书。此言何解,诸位全凭自悟啊!”
沈哲子笑语说道,只是在笑容里望向卢铖的眼神却投射出刺骨的寒意和满满的讥诮。
“我、我……全凭自悟,全凭自悟!”
卢铖痴痴说道,侧首避开沈哲子那冷冽眼神,视线则落在了那几个亲近且有机会接触到谶语的弟子身上,眸中半是狐疑,半是冷厉。那根本不是他预先安排下的谶语!
“先前陆师君有言,国中有怨滋养戾气,莫非应在此谶?稻稗共生于一圃,恶者凌善而生。展者,舒也。的卢乃凶马,奴乘客死,主乘弃市。镇南者……”
席中有人开始煞有介事的分析这谶语应该何解,摇头晃脑之间,肋下陡然被人一捣,继而便悚然一惊,意识到自己所言是怎样的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