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四天雨,天还阴沉沉的,没有要停的意思。
破败的小草房在忽大忽小的阴雨里摇摇欲坠,村长第六次冒雨过来,劝住在小草房里的一老一少赶紧离开,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不要再固执。
从头到尾固执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这家里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大名叫什么村里没有人知道,只她已故的丈夫姓吴,村里关系远的叫她吴老太太,关系近的都吴奶奶吴大娘的叫着。
她已经八十多岁,头些日子去山上采蘑菇跌了一跤,胳膊腿都伤了,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身体行动不便,可吴老太太脑袋还好使,说话除了有点儿漏风外也挺利索。
她对村长道“虎子,这是俺们的家,我不会走的。我都活这么大岁数了,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头,哪都不去。”
村长急的直瞪眼,压着脾气尽量耐心的劝道“大娘,您岁数大了,可晴晴还年轻啊,她才二十出头,你不走她也不走,万一出事儿您是活够了她多可怜呐。”
晴晴就是这个破败的屋子里的第三个人,名叫吴晴,是二十年前吴老太太上山砍柴捡回来的孩子。因为那天特别晴,天空湛蓝湛蓝的特别讨喜,吴老太太就给孩子取名叫晴。单个名是挺好,可跟姓连在一块儿意义就完不一样了。
当然,在这个八十年代中期非常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大家都忙着活,也没有人在意一个小姑娘的名字。
吴老太太对吴晴特别好,听了村长的话眼睛里浮现一层薄薄的水光。
“虎子啊,最近我总觉得我快不行了,以后你多照顾照顾晴晴。她是个苦命的孩子,跟着我也没享着什么福,嫁人的时候你给看着点儿,一定要嫁个老实肯干的,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吴老太太殷殷嘱咐道。
村长被说的也红了眼眶,点头答应下来,却没有放弃劝说。
俩人说半天,村长才觉出奇怪来,问吴老太太“晴晴今儿个是咋了?咋也不吱个声呢?”
吴老太太看了吴晴一眼,叹了口气“昨天出去抱柴禾烧火卡倒了,后脑勺磕到石头上,一直懵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傻了。”
村长本来就紧皱的眉头又皱起来几分。
“大娘,你咋不早说,这可不是小事儿,磕的严重咱得去医院看”,村长道。
“哪有钱”,吴老太太挺无奈的说道“就是有钱也看不了啊,这老大的雨,走山路不安,怎么也得等雨停了再去看啊。”
村长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没有再提去医院的事儿,只转头问吴晴“晴晴,脑袋疼不?身上还有哪里不得劲儿吗?”
吴晴揉揉混乱的脑袋,摇摇头“不疼,除了后脑勺有点儿疼哪儿都不疼。”
她没说谎,真的就只有后脑勺疼,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可她总觉得自己不对劲儿。
她的脑子里像是掺杂了别人的记忆,一个叫李冬阳的女人的记忆!
这李冬阳生活在未来,读过大学识很多的字,不缺吃不少穿,过着她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真的是自己脑子被磕坏了,还有可能是中邪了,不管是什么情况,她现在必须把这些事儿放一放,赶紧想办法把奶奶劝走。
她这正想着呢,就听吴老太太对她道“晴晴,你收拾收拾跟你虎子叔走吧,等雨停了再回来。”
吴晴马上摇头“奶,你不走,我也哪儿都不去。我还得给你做饭呢,我走了,你咋整?”
“我这老么咔哧眼的,死了更好,死了就能去见你爷爷,你还这么小,跟我这耗什么啊”,吴老太太叹息着说道。
可不管她怎么说,吴晴就是死活不肯丢下她离开。
村长出来挺长时间,还得去村里其他人家走一走就先离开了,破败的小房子里又剩下祖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