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洲已经快要整整一个月没有上过早朝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的打击何止是那样简单。
陈北诀此举,断的还是他陈家的香火,陈家的命脉。
佛堂看热闹的侍从走了大半,陈子涵见此处事情已经处理好,便带着赵向零进了内院。
远远地,赵向零就嗅见了一股药香。
同李瑞清身上浅淡的药香气不同,这药香浓郁苦厚,叫人闻着觉得不是很舒服。
赵向零稍稍放缓了步子,跟着陈子涵走了进去。
屋内,陈良洲躺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
赵向零快步走上前,将他按了下来“不必多礼,陈尚书躺下便好。”
陈良洲也没有再强求。他被丫鬟服侍着坐起身,将被子衣服拢了拢,让自己看上去整洁体面“陛下来访,可是为了家中那个孽子?”
孽子。哪怕是到现在,陈良洲还觉得陈北诀是自己的儿子。
“孽子倒说不上。”赵向零哼道,“不过一口牲畜,尚书何必为难自己?”
陈良洲咳嗽两声,长叹一句“老臣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说着,两行浊泪从脸颊两旁滑落,滴在被子上,留下一个稍深颜色的印记。
不恨陈北诀,是不可能的。养育二十余年,居然害死的自己的孩子,说到底,陈良洲不能不难过。
于陈北诀,他问心无愧,但于陈北词,他心中却满满都是内疚。
瞧见陈良洲哭,陈子涵也没有忍住,低低啜泣了起来。
瞧着他们二人失声痛哭,赵向零的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堵住,竟叫她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半晌,她才道“北词若有在天之灵,想来也不愿看见你这样难受。”
任何话,在这种时候都苍白无力,赵向零劝慰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知道,现在的陈良洲,最需要的不是这些客套的安慰话。
“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将陈北诀送进监狱,秋后处斩。”
哭泣,只能让仇者快而亲者痛,而赵向零从来不会如此行事。
对付陈北诀,就应该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陛下。”陈良洲撑着起身,瘦得可怜的脸对赵向零露出一个笑,“如今我只有一个女儿,若我还请陛下多照顾她。”
“爹!”陈子涵失声,泪如雨下,“爹,您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她已经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父亲。
赵向零敛眉,摇头道“陈尚书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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