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问了个开头,他似又想起什么,脸上的温润一滞,带了些微的苦涩。
“若空师太,她好吗?”他问。
荀姨看着他的脸色变幻,终究叹了一口气“夫人还是老样子,公子您一会儿去见了就知道。”
“嗯。”
元玄低低应了一声,勉强笑了笑,拇指轻轻刮了刮手里拿着的石榴,想着小时候……
荀姨领着二人进了寺,熟悉的石子路与风景,只是变了季节,元玄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来看过她了。
一来,她并不想见自己,不想见、不想理与那个人有关的任何人或事,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儿子。
圆圆的,元玄就闻到了一股清查淡淡的香味。
是她惯常爱喝的凤凰单枞,而这样的味道,只有她的手艺能够烹制出来,便是他后来学了那么久,依然自觉差了许多。
“夫人,您瞧谁来了?”
若空师太自出了家,便不让人以俗家称呼称呼自己,只荀姨除外,她是自幼跟着来夫人长大,直至及笄后陪嫁进府。
夫人脾气好,养得她多少带点儿原本的憨气,因而当她陪着夫人住了这灵安寺,削了发,却也并没有顺着自家夫人去叫什么法号。
刚开始夫人倒是说过几次,然而她说这山庙太大人又稀少,成天见不到几个活人,她过来只是陪她,又不是真的看破红尘,如果总让她叫师太什么的,她怕自己会憋不住撞那假山寻死,夫人这才由着她了。
而之所以没让她走,除了荀姨惯常以死威胁之外,多多少少也有这老夫人虽说出家,却也是怕的的缘故。
毕竟这人间寂寞啊……
此时,她甫听到荀姨的声音,便知道刚才敲门的客人是来找她的。
想想也是,这灵安寺早已不负盛名又被朝廷管辖,寺庙里头住的这些个吃在念经的和尚都被某人洗了一遍,剩下的多数不过被迫剃了头,却非正儿八经的出家人了。
然而她也没有办法,能许她在这灵安寺安度晚年,已是某人能容许的最大的恩典,至于这些行照顾之名,做监视之实的,她既问心无愧,也就随他了。
她此时所在,是由一片刚竹林围城的一方小筑,荀姨的声音过来了,人却还在林子外面,只影影绰绰看到约莫三个人的身影,而穿着缁衣的那位是荀姨毋庸置疑。
起身迎客,若空师太即便一声素朴依然不减雍容。
然而,当荀姨身后的元玄绕过竹林,那熟悉而又久违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便她早已心如止水,仍忍不住眼睑轻颤,下意识喃喃道“玄儿……”
元玄也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原本跟在荀姨身后低着头,躲着头顶压来的枝条。
直至过了竹林小道,抬头,便看见此生最为熟悉的那个人单薄的身躯挂着一身单薄的缁衣,风轻轻一吹,那衣摆也跟着飘飘荡荡——
双眼当即一酸“娘……”
声音不过才出喉就被他硬生生忍了回去,双膝下跪,双手高举,直直朝若空师太行了个大礼,这是他身为人子未尽孝道,至少应该有的态度。
“玄儿,你起来。”若空师太已太久没有见过他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出不出家,那双岁月总算留情的眼中挂着柔柔的泪水,上前,便要扶他起来。
“娘。”元玄顺势起身,却又不得不退后半步,这才能清楚地打量娘亲这么久了到底又变了哪些?
“您瘦了。”
终究,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若空师太笑出了声,手温柔地抚上了他的发梢,虚划着他的轮廓、眉眼,似要细细打量着自家儿子这么长时间里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最近累吗?”
师太领着元玄走到茶座前,两人并肩坐下,除了一身僧衣有些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