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必须讲原则——哪怕是虚假的原则。
弱势的一方更要遵守原则,因为只有原则才能让其在国际争端中与强势方进行周旋。
赵宋既然认清了大同不可招惹的事实,并与之签订盟约,公开承认大同的合法地位和两国的法定疆界,就应该严守盟约,尽量不给对方可趁之机。
同宋签订盟约时,同军尚未入驻金城正式接管应州,可苏京献土在先,且同宋盟约上写明了应州、蔚州等与赵宋接壤的原辽国边州是大同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
但两国定盟前,赵宋使者不老实交代本国偷偷招诱应州百姓的事实,定盟后,河东路宣抚还继续鬼鬼祟祟浑水摸鱼,那就别怪别人找上门来打脸。
出人意料的是,以往遇到外敌威胁就慌神的赵宋君臣这次却转了性,表现相当稳。
限定答复的时间将至,枢密使蔡攸才以“未闻边地上奏,需核查后答复”搪塞了大同使者。
赵佶能如此稳得住,乃是因为时过境迁,手中有了底牌,腰杆硬了!
逆贼徐泽虽在离赵宋甚远的燕京城建国,但这贼子欲壑难填,只要理顺了北疆,必然要南下中原覆灭赵宋。
教主道君皇帝自不能坐以待毙,其人这段时日奋发图强,做了不少备战工作。
其一,再提迁都之事,以避贼军锋芒。
尚未开战就想着逃跑,辽国的前车之辙可还没有淡去,此议毫无疑问遭到了众臣的激烈反对。
但教主道君皇帝聪慧过人且手腕高超,对朝堂的掌控能力远非天祚帝可比。
赵佶一再坚持,臣子们也只能做出让步。
赵宋原有东、西、南、北四京,乃是一京三陪都的设置。
但北京大名府已经被伪同割占,南京应天府和东京开封府也尽在贼军威胁之下,唯有西京河南府暂时还算安全。
只是伪同并非辽国,不仅割占河北,还据有京东,在江南也有据点,又有强大的水军,朝廷如果迁往西京,将有极大可能会被贼军东、北夹攻,直接堵在河南府。
所以,赵宋当前实际是四京皆废,唯有再择陪都,方能应付危局。
赵佶原本属意杭州,只是经过大同海军封锁静海长江口之事后,其人也意识到沿海诸地皆不可守。
其人又想着直接去蜀地,此议自然也被臣子们反对。
一旦迁都蜀地,朝廷将失去号令天下的资格,等于将大好河山拱手让给伪同。
再退一步,就只有京西南路的襄阳府了。
襄阳府倒是有钱有粮也有险,但其地位置过于靠南,朝廷只要确定襄阳府为陪都,基本意味着放弃了东京,众臣在开封府的产业将大幅缩水。
何况,伪同尚在燕京与金国争夺辽国遗产,短期内根本没精力南下,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言放弃?
君臣反复讨论了很久,最终拿出了折中方案。
天子下诏,升京西南路邓州为南阳府,拟作为紧急状态下的赵宋陪都。
由工部侍郎孟揆主持南阳防御体系建设,皇三子郓王赵楷为监工。
其二,调整开封府兵力布防,增强侍卫亲军战力。
既然确定暂时只建陪都并不迁都,那就必须加强东京的防御能力。
毕竟,伪同的边境紧贴赵宋开封府,京城不管如何加强防务都不为过。
此议几乎没有遭到臣子们的反对,除了老生常谈的国库没钱外,其他的都好说。
不过,这一点难不倒教主道君皇帝,首相鲁国公蔡京虽老,理政手段却越发老辣,无非就是一个加税而已。
至于再次加税会不会引起民间动乱?
以赵宋当前的形势,不加税就能避免动乱么?
对朝廷来说,有动乱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不能及时控制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