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东厢房,你现在面南,在南墙下的桌前坐着,右手边有两扇大窗,左边,嗯,是一个书架。另一侧是卧房,床在……我扶你去床边坐,小心,这是我们刚才坐的圆桌,四个圆凳围着。这儿有一架木屏风,后面就是卧房……这是床,这里边是……等等,我看看……”
“这里边是小小的盥洗室。”
云树扶江雨眠进去,红着脸告诉他夜壶在哪里,浴桶在哪里,毛巾、水盆、衣架,窗前的小榻,小桌,茶壶、水杯,一一带他熟悉一遍,才觉得看起来很利落的屋子里,竟然摆了这么多东西。
江雨眠他看不到,在屋子里摸索磕碰必然不少。
“你不喜欢他们伺候,我一会儿让云宝在你屋里彻夜都点着灯,你睡觉时,把帐子放下遮光,若是起夜、喝水,也方便。”
“还有什么呢?”云树在屋子里张望一圈,“大致就是这些了,我带你再走一圈熟悉熟悉吧。”
两人又走了一圈,云树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就给自己倒了杯水,刚要喝。
江雨眠道“渴了。”
“你现在在圆桌前,桌上有茶壶一个,茶杯四个,水温热适宜,你自己试试倒杯水。”
“渴了。”江雨眠并不动手。
云树看看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他手里,看他喝了,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要喝,江雨眠又道“还要。”
云树放下杯子,又给他续了水。
江雨眠端着杯子并不喝。云树看他一双俊气的眼睛,没有焦点的望着自己,端了水送到嘴边。
江雨眠又道“不喝了。”
云树继续喝水,没理他。
“不喝了。”
云树没理他。
“不喝了。”江雨眠的声音大起来。
“不喝了,放下杯子就是了。”
江雨眠“啪”的将杯子摔到地上。
云树没说话,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看他。两人就这样互看,谁也没说话。
好一会儿云树才喝完水,放下杯子。“我走了。”说完抬脚就走。
江雨眠抓起杯子“啪”又摔到地上,云树接着走,然而,她走一步,后面就碎一只杯子,最后,茶壶也碎了,凳子也摔了,桌子也推倒了。
云树继续走,他扑倒南墙边,摔掉琴盒盖子,“噌噌”两声勾断琴弦,而后抓住琴身在桌子上,墙上又摔又打,摔碎后又去扯书架,满屋子胡乱摔书,一本书从门口飞出去,打在端宵夜的丫头脸上,小丫头吓一跳,身子不稳,然后一声凄惨的尖叫,那一窝热烫的银耳莲子羹,尽翻倒在身上。
江雨眠安静下去。
云树飞身冲进屋里,将内室的冷水端出来,尽泼在那丫头身上,但手背手臂上的水泡还是起了一大片。云树去扯那丫头的衣服,那丫头叫的更惨。
“云宝,快去叫个婆子来。”
云树对丫头安抚道“别怕,云爷会为你负责的,我得把你外衫扯下来,不然烫伤更严重。”
那丫头不再死捂住襟口,云树扯掉她的外衫,未待婆子来,抱起她往后厨跑去——那里有冷水。
江雨眠听着外面的话,呆愣在那里,被琴弦划破的指尖,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也没有人来收拾这一屋子的狼藉。他等着,等着云树来对他咆哮,等着他无尽的无望。
终于有人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向他靠过来。
见他还在书架前站着,云树什么也没说,便扶起椅子,想扶他坐下,江雨眠却一把甩开她的手。
云树觉得脸上一凉,用手摸摸,竟然是血,抓起他的手,那琴弦也是锋利,几乎划透了江雨眠的两根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