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修仪来,有件事要交代给他。”
“眉儿,我话还没说完。”
云树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宋均小心翼翼来到床前,“姝儿?”
云树睁开眼睛给他一个清灵出尘的微笑。
笑得宋均愈发紧张,“眉儿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你要我做什么?”
“我把剩下的家产分四份。你、义父、昭儿、知远各一份……”
“我不要!”宋均全身都写着拒绝。
“不要也得替我看着!等昭儿和知远大了,就让他们自己打理。”
“姝儿……不要说这些好吗?”
宋均抠着床沿的手都在抖。自云树不再掩饰她身体的状况,他的脆弱感就开始茁壮成长。明知道她是为了他们,在努力的挺久一点,再久一点,可是他眼看着她熬得艰难……云树昏迷不醒呼吸微薄的这些天,他时刻如履薄冰,希望她能好受些,也唯恐她再也醒不来。严先生到底年纪大了,这几日都把自己熬病了!这个家以前的顶梁柱都是云树,现在他要替她扛好,可是他的力量也随着云树的生命力一起流失。
云树看出他极力压抑的脆弱与万般的不舍。“要不,不要把我埋地下了,我也不喜欢那阴沉的地方。不如把我烧成灰,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姝儿……如果不是因为我……”
“如果没有你,日子又有什么意思?说什么拯救天下苍生,我只想拯救我多灾多难的修仪。若京中出事的那年我便识得你,就把你藏在我家里。我来济阳啊,还是去村里,哪怕做个游方郎中都带着你……我们会有很多的故事,很多的甜蜜……修仪,我生命里最美的花,是你!”
云树一下说太多话,有些喘不上气。
宋均为她抚顺气息。“那我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没在书店拦住你,却让自己离你越来越远了。”
“好在我们又遇到了!”
“可是你拒绝我了。还把我丢到海里……”
“是你迟到在先。还不懂事!”
“是的。都怪我!”
“以后不用躲躲藏藏,不用寓居小院,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宋均摇摇头。
“那照顾好昭儿和知远,不要让他们像我们一样,小小年纪就无所依靠,折损生命的美与好。告诉昭儿和知远,我永远爱他们!”
宋均泪眼朦胧,“你放心~”
“帮我照顾好义父。告诉他,我父亲母亲都不会怪他的。多陪他,让他多宽心。”
“我知道。”
“有你真好!”
秋风尽,冰雪消,万物生,细雨飘,宋均就一直待在白树村。
寒来暑往又五年,云昭十七了。被严世真敲着拐杖催着,宋均才想起云昭的亲事,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不乱跑,就是照看好两个儿子了。
宋均的省心还表现在不想费心去挑选姑娘家如何,直接问将云昭叫回白树村,问他是否有心仪的姑娘。那架式,只要云昭开口,他就做主给儿子娶进门。
云昭尚未开口,宋均就被严世真甩了几拐杖。
“你能不能上点心?那可是你儿子一辈子的事!”
宋均听话的让人给济阳城中的众媒人递信,说要为儿子求娶良妇。
家世深厚的云家谦谦小君子出落得一表人才,外人不知他文治武功俱佳,城中流传的唯有他的医名。
宋均将一摞摞的女子肖像拿给云昭看,云昭却对这样的父亲愈发不耐烦。
云树离开后就变得木讷寡言的宋均,在给儿子张罗婚事这些时日,才略略活络起来。此时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义父说活脱脱一个年轻时的他!
云昭觉得老父亲在打量他,从医书中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