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欧阳馨的营帐却依然没有灭灯。
奏疏铺在桌上,却始终洁白一片。
怎么写?写什么?
难道要陛下宽心,三殿下伤愈即可回朝?
在她看来,柳屹回朝,便意味着争端再起,两国又要陷入连绵恶战之中。
于国于民,都无益处。
南昭虽与月戎世代战火不断,却到底只是小打小闹。
从未有过像如今与大齐征战这般,耗费举国之力的。
月戎啊……
欧阳馨叹了口气,索性放下笔,起身走出帐外。
白日里虽是乌云密布,一场雨一下,云散天青,夜晚的天色却出奇的好。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一个男人,在路口等她。
那男人向来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那一日的语气,却似哀求一般。
可她终归是走了,看起来没有一丝留恋。
父亲说过,欧阳家的人,生为南昭之将,死为南昭之魂。
她如何可以客居他地,还心安理得?
父亲说过,虽她是个女子,却比家中的男子更有骨气,欧阳家以这样一个女儿为荣。
被俘了身子并不可耻,可若连心都被俘了,自己还有何面目回家面见父亲。
她的手紧紧握着拳,一身戎装的她,没有半点小女儿家的样子,有的只是巾帼不让须眉。
转身回帐,与其写些阿谀奉承之言,不如忠言直抒。
洋洋洒洒,便将不该留柳屹在南昭之想法写的十分清楚,如此才算是纾了一腔心血。
她微微一笑,将奏疏装好,预备第二日便命人送回京城。
当即吹了烛火,宽衣上床休息去了。
深夜之中,军营里依旧纪律森严,值守的士兵不曾有半点懈怠,这便是欧阳馨治军有道之处。
突然,睡梦之中被帐外的喧闹声吵醒,她立刻和衣起身,掀帘而出,“什么事?!”
还未等看门的士卒奏报,就见副将飞奔而来,“将军,有人夜袭我军粮仓,正有火攻之势。”
“多少人?是大齐?”
“天色暗,看不清楚。可穿的衣服看来不像大齐,对面军营也不曾有所异动啊!
“你先带人前往,本将军即刻就到。”
“是!”
欧阳馨随即又吩咐守门侍卫,“你俩快去牵马备战。”
“是!”
她回到营房,正要穿衣束甲,却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一把将她抱住,一方帕子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想叫嚷,却出不了声;想挣扎,却没了力气。
不多时,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