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好要出发,剩下的便只有打点行囊了。
谢樊韵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天这么一过,自家老爷就与那个妖言惑众的女人相谈甚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对那个女人笑容以待。她拧着帕子迎上墨本申,还没说话,就瞥到了那个女人在对她拱手行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谢樊韵便是再反感这个女人,她也做不到在人家正正经经行礼时,口出恶言。于是,墨炆和秦秋淑跟在后头出来时,看到就是谢樊韵顶着个分外僵硬的表情,一板一眼地还了礼过去。
“还请夫人原谅我之前对您的狂妄之言。”李照笑眯眯地说道。
直起身子的谢樊韵一愣,脸上的表情就更是僵硬了。
就听到李照继续说道:“不过,那些话的确是我所思所想,所不得不畅言以快的。过几日我想给夫人寄一些书籍,夫人可愿意赏脸翻阅一二?”
“无功不受禄。”谢樊韵一开口就是拒绝。
墨本申却是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走过去拍着谢樊韵的肩说:“既然李姑娘要赠书与夫人你,那夫人便受了吧。”
“老爷~!”谢樊韵嗔怪地侧头望着他,压低声音说道:“那些文章可都是老爷你之前最讨厌的,您不是还禁了那沁园吗?怎么现在又改变想法了?”
过去是过去。
今日之墨本申,头上那象征着赵端皇室的大山已经轰然倒塌。
或是因为这几个月的苦苦支撑,或是因为武川之外流离失所的百姓,或是因为他送去长安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几十上百封奏疏,或是因为那宝座之上的伪龙。
在之前,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将墨本申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李照却只用了只言片语,就一力降十会一般地将这些轰散了,叫墨本申看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涌到喉头之后,墨本申却只是怜惜地将谢樊韵揽入怀中,轻叹道:“夫人,往后这路,会很难……过去是我疏忽了你,疏忽了这个家……”
墨炆能看到自己的父母敞开心扉去畅谈,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只是这份高兴当然影响不了他要离开的决心。
无奈之下,谢樊韵只能亲自给他们安排车马,把行装打点好。
她本来是要给这马车配上个马夫和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的,但都被李照一一拒绝了,此去她是要去战乱之地,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人多了反而会节外生枝。
墨府宅门之外,谢樊韵抹着眼泪倚在墨本申身上,她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之后,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
“夫人,不破不立,麟玉他有抱负,的确也该出去闯荡闯荡了。”墨本申安抚她道:“若不是李姑娘不要从燮,我还真想要从燮也跟着她去走走,磨炼磨炼心智。”
谢樊韵的哭声也就小了。
长街两侧,有人影一闪而过,若不仔细去看,难以察觉。
李照当真就信了墨本申吗?
其实没有。
但只要墨炆和秦秋淑在她手上,墨本申就绝不会做出什么会危害她的事来。墨本申这人虽然在顾家一事上因为早年间废寝忘食的工作而多有疏忽,但从他如今悬崖勒马的态度上来看,他是十分珍惜家人的。
可惜的是,李照还没见过墨炆另外两个兄长。
毕竟她已经见识了墨坞,这人坏则坏矣,却又不够果断。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行上,都可以看出墨炆不是那种可以坚持长年累月迫害墨炆的人,这样一来,事情的症结恐怕就是在那两个大的身上了。
在李照离开的第二天,丁酉海带着人就已经到了武川城城下,而此时的李照已经沿着羌水过白龙山,怀道在望了。
这一路走来,秦秋淑的眼泪就没干过。
在羌水之畔时,他们曾看到许多流民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