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突然跪在地上转头看向文士,喊叫问道:“三叔,我爹爹同意我改名吗?”
那文士远远朝他轻喝,面色肃然的道:“自古师者如父,你师父也算你的父亲,所以这个赐名,无论你父亲同不同意。”
小童转回头来,朝着顾天涯拜下了第九拜。
忽然远处车队之中,七八个女子走下马车,那些女子以卢仁朂的妻子谢氏为首,都在官道上跪倒尘埃恭敬行礼,远远喊道:“顾先生,妾身等人谢您教化之恩。”
泪流满面,言语欣喜。
顾天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陡然抱起小童大踏步离开,此时日暮斜阳,晚风习习吹送,忽然身后传来女人们哭中带笑的声音,隐隐约约正是诵读顾天涯的那首诗。
日暮远山亲人去,从此孺慕梦中寻。
六龄小童强言笑,夜哭枕边泪沉沉。
浮云难知游子意,望断江南盼家门。
何不悬梁锥刺股,归时才气照乡邻。
“儿子啊,好好跟你师父求学,娘在江南等着你,等你学成归家的那一天……”
……
小童终究年幼,趴在顾天涯的肩膀上哭出声来,但他并不是大哭,而是默默的望着亲人的车队离开。
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家人,他才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问顾天涯道:“师父,我从今以后叫做卢照邻吗?”
“嗯,这个名字很不错。”
“您还有其他弟子吗?”
“有。”
“那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呀,师兄们会不会讨厌小孩子。”
“有一个你得喊师姐,她应该会讨厌小孩子。”
“为什么?”
“因为你秉性忠直,正好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
“那岂不是个坏蛋?”
“呵呵,天生的坏蛋。”
卢照邻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他小脸一片好奇,忍不住道:“您竟然连坏蛋也肯收为徒弟?”
顾天涯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我可以说她坏蛋,但你是她的师弟不能说。否则的话,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受罪。”
“她敢欺负同门?您难道不治罪她吗?师父,如果您不治罪这种事,那么徒儿可会反击的,我虽然还小,可我很聪明。”
“呵呵,你有一位师兄叫做李崇义,乃是大唐李氏皇族的出身,当初他也是这样想的,结果现在见了你师姐躲着走。”
“我不信,也不服。”
“那好啊,为师拭目以待。如果你们谁能帮我打压那个丫头,为师会有一份专门的奖赏赐下。”
“一言为定。”
“别学大人的口吻,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稚嫩。咦,你师娘过来了……”
……
村头官道之上,昭宁听着大肚子静静而立,她面上似是带着一些无奈,复又隐藏着一抹温柔和怜惜,轻声问道:“我刚才看到这孩子给你磕头了?”
顾天涯呵呵一笑,顺势把卢照邻放在地上,反问她道:“你要不要抱一抱?”
昭宁摇了摇头,道:“我身子臃肿不便,可不敢动了胎气。”
虽然口上这么说着,实则还是走了过来,她吃力的俯身弯腰,用手把卢照邻搂在怀里,柔声道:“从今以后,跟着姨姨过日子。想你娘的时候就跟姨姨说,姨姨会帮你用飞禽传书给她写家信。”
卢照邻仰起小脸,恭敬道:“我得喊您师母。”
昭宁十分怜惜小家伙,柔声轻笑道:“我和你母亲幼年好友,你喊我姨姨显得更亲。”
卢照邻乖巧点头。
昭宁伸手拍了拍小家伙脑门,突然转头看向村中路边的树林,轻喝道:“臭小子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出来照顾你的小师弟。”
话音落下之后,一个小子磨磨蹭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