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农家且做乐,一杯茶淡友人心。
杜安菱端起茶盏,眼角余光注意着那两人互动。
太阴居士倒是岿然不动,只茗芳有些蠢蠢欲动。
“家姐与尔高徒屏风居士同游,近来可有音讯?”
茗芳问起别有深意,不仅仅想知道姐姐近来处境,更贴身向太阴。
太阴居士发觉了她的举止,也留意到杜安菱看戏样目光,眉头一皱。
“屏风他近来没有回信,我也无从得知。”
这解决了一个问题。
再趁着茗芳失神瞬间移动位置,在杜安菱耳边低语。
“安菱——这茗芳不可深交。”
换来她一个“多管闲事”的回复,有些悻悻到座位上喝茶去了。
……
“两位来也没说一声,我什么没准备,让你们见笑了!”
罗娘子里里外外转了几趟,把屋中杂乱东西清理干净,才回头与太阴等人说话。
“那我可不是不请自来,该当大过了!”
太阴抚掌微笑,却惹来主人的紧张。
“太阴——小的怎么敢说太阴您的不是!”
罗娘子是真真切切被吓到了,而杜安菱则是真真切切被乐到了。
“太阴——想不到啊!”
她眼底浮上一抹艳丽,却很快收敛住。
“罗娘子——他刚刚是同妳开玩笑呢!”
解释的同时不忘瞪太阴一眼。
你开玩笑归开玩笑,怎能这样把农妇吓到!
……
那边,罗娘子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杜安菱说是开玩笑,那就是开玩笑吧。
虽说“玩笑”开得有点大,但自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平头百姓,他们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这怎能一概而论?
就是自己受不了他们的玩笑,也是自己的错!
罗娘子想到这时候不禁偏过目光,看到留在家中的二女儿作势凑近太阴。
咳嗽一声,示意她回头。
“太阴居士啊——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新收了一批夏茶,你要是想要的话尽管说——茗芳,给客人看看新晒好的茶叶!”
一边向人敬物,一边把人支开——让茗芳到后院晒茶的晒场挑一些成品回来,便与太阴与安菱等人单单聚在一起。
“太阴——还有这位才女,我有个不情之请。”
罗娘子支走了女儿,脸色严肃起来。
“我前阵子听说,户部一个侍郎想要些茶叶供奉上官——也就找到我这边来了,该怎么办?”
罗娘子看向太阴,心底计较着许多。
……
“那侍郎要多少?”
这件事不小,太阴神色严峻起来。
京师之内,官员之间送礼之风盛行。姑且不论那些送婢女、买花魁的,就这送画、送茶、送酒的最显诚意。
这早已是惯例,从没人敢说什么的。
“那侍郎说,山上这些茶要给他送去一半;如果上官看上了,整山茶园都要给那一家!”
那罗娘子听了太阴的话就知道有戏,连忙将事情一股脑说出来。
在她眼中,这隐士虽隐居深山,过去也曾是知名一方——每年还有这样多文人上山来,要是他肯为自己说句话——
“太阴居士,我一家三口就仰仗茶山收成过活,这茶田要是被供奉给那人上官……”
她不是危言耸听——历来官绅豪取强夺,把种茶人变成府中仆从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过先例。
“这事,我看着办。”
低沉下的目光透露出太阴思虑,他此刻已经想到了办法。
罗娘子感激不尽。
……
发生了这样的事,再好喝的茶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