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渡河,马车上了船。
大江不是太急,平稳的水流泛着细小波浪——船在缓缓向对岸飘去,靠的是一张白帆。
是的,一张帆。
今天的风从南边吹来,虽不大,却鼓起了帆布——帆船在江水中缓缓向对岸开去,江心遥遥正前方。
“客人是读过书的吧。”
船夫摆过船舵,在回水湾处向上游行驶一段。水波拍着船舷,发出富有韵律的声音。
“是的——杜娘子读过的书可不少!”
伴着水波的声音,秀儿当了开口的那位——说完还不忘了看瑜若一眼,带着几分示威的眼神令瑜若退到马车另一边去。
“读错书好啊,现在只有文人才能活得好。”
船夫不知因什么原因而兴叹,看着躲到那边去的瑜若,眸中有亮光。
……
“过不了多久就是科举了,你们这渡口是又要忙了?”
杜安菱在船夫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是啊——要忙了。”
京城是京城,也是直隶地区的府城——直隶有三成土地在大江以西,每次考试都有不少学子带着书箱过来着畔。
“不过,还是春闱时候人多。”
这是自然的,船夫笑了笑。
“话说,现在河那边的人,和河这边的人相比,好像已经是河西的人多了。”
邻国故土,和西征前的徽国差不多大——虽说战乱减少了人口,但二十多年生息,那里早就看不到战火的残迹。
“是啊——于是,送别的人多了。”
杜安菱笑着,看着船夫掌舵。
……
转到上游一片河滩那,此处江水从东北向西南冲荡。
船夫掌舵,帆船绕过一个大弯——船帆调整了角度,船只横着水流冲到主流中。
江水主流带着点泥沙,浑浊的颜色让人看不到底——兴起的细小波浪在这里没了,有的只是若有若无的回水涡。
“客人之前吟诵的句子,很不错。”
船夫笑着,看见杜安菱有些羞愧。
“‘我道秋江水澹澹,南流不尽转千山’,这大江真的是往南流不尽,京城往南不愿就是高峡。”
船夫指着天边的山,西边和东边的山岭都是隐约的线条。
“不过是草草两句而已,不要多说了。”
杜安菱苦笑,自己这话被船夫记上了,说不准还要传颂下去——若是见到那些自命不凡的文人,搞不好又有麻烦。
“妳怕,我就记在心里得了。”
船夫看出女人的担心,笑了笑,摆过船舵。
渡船冲进主流最激荡的地方,一阵摇晃。
……
“曾经有个过江人,也在我的船上留下过诗词——但是,和你这个有点不一样。”
船夫趁着不用掌舵的时间,笑着对杜安菱。
“他说,‘流水千年涨落,人生一百春秋’,也是在这里做的词。”
他笑了,看着玩味着句子的杜安菱。
“你们文人啊,就懂得些别人听不懂的句子——可听不太懂,读起来却有味道!”
船夫咂嘴,好像那句子真像那可以吃进口中的食物一般。
“唉——可惜我不怎么识字,做不来这种句子。”
……
“不怎么识字?”
杜安菱听到船夫的用词,不经意往里面深思了些——什么叫做“不怎么”!
“其实跑船跑久了,有时候也养成了这种附庸风雅的毛病——过江的人吟咏的句子记住一两句,也就懂得一点墨水了。”
船夫指着船篷上“渡河,一人多少文,一马多少钱,一辆马车又是什么价位”的招牌,挺胸抬头。
“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