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马六屯之时,已是正月十八,十天的时间足矣让关平安好好反思,足矣让她好好想些问题。
表面上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可到底有所不同。最大的变化,她慢慢地沉淀下所有的烦恼,褪去浮躁,更稳了。
陈老就明显的意识到再次上课之后,小丫头再不复往日的瞎扯,反而是聚精会神地从头到尾听完课。
让他忍不住细思往常是不是因为一直有齐景年和关天佑在侧陪伴,所以被宠爱她的俩人所干扰?
幸好赵老太太不知他这想法,否则准会暗暗吐槽个没完没了。什么干扰不干扰的,你啊,想多了。
姑娘家大了,她自然就稳了。
赵老太太看着眼前关平安,眼里满满地赞叹之色。她早就说过小丫头适合“文”,有这么好的底子何须学些打打杀杀的。
茶香袅袅,盘腿而坐的小丫头低眉泡茶。暖阳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洒在了她的杏眼桃腮上,越发显得肌肤雪白。
一身半旧的藕荷色夹层小棉袄,偏偏还不忘在袖口绣了一圈儿的暗纹。本性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美。
“不用这么讲究,今儿个不考你茶艺。”
关平安抬头莞尔一笑,“我就是有些日子没动怕生疏了,您老好好品一品,瞅瞅我这茶艺退步了没有?”
赵老太太收敛起笑意。原本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是美人胚,这抬头一抹静笑,如娇花绽放,娇俏而不失温婉。
“太奶奶?”
一转眼,那个瘦巴巴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也不再是个爱耍小性儿的毛丫头。有些地方是时候该提醒了。
“平安啊,回去之后记得把刘海放下来。”赵老太太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眉间之处,“到这儿。”
“好。”关平安答应的很是干脆利落。倒不是她自觉真长得倾国倾城,而是她领了老太太这一翻好意。
论为人精明程度,瞿老太还是没法跟她相提并论。身处国外留学的瞿老太到底是亲自经历过兵荒马乱之苦。
自然,关平安还是不忘在给她梅爷爷的信里显摆一翻。你小孙女长得如花似玉,已经让赵老太太担忧不已。
话说她小兄长这次为何还不回来?开学只有她一人背起书包,还真不习惯。你们俩倒别老提很快二字啊。
“很快就回来。”很快是有多快?正月过去,二月二过去……信件倒是来了不少,期间还掺和着电报来报个平安。
可她娘时常发愣,真想儿子了。嗯,还想她的小北。难怪老话说,远的香近的臭。她关平安快要失宠了。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慢慢滑过,身边少了两位同伴,她的学习任务并无减少,与生产队里的农活一个样。
一成不变。
春耕、春播、锄草,日复一日,年年都是如此。田间地头的活计都是按着农时,节气按时完成。
过了清明,到了谷雨,千盼万盼的,这次关家收到的电报终于不是往常简简单单的报个平安,而是归期。
“我就说嘛,过了清明,孩子们肯定会回来。”叶秀荷眉开眼笑地拿着电报翻来覆去,将几个字快瞅出花儿来。
赫然忘了不知谁每晚揪着她男人来个睡前一问?她是忘了,可关有寿忘不了,但媳妇是能随便得罪的?
对对对,你乃女诸葛是也。使劲夸,必须使劲夸,不然今晚他就别想睡觉,在俩混小子回家之前都别想清静。
而很显然,俩混小子也很懂他的难处。这不,归期都是等他们坐上车之后才由义叔发出一份电报。
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关有寿就听到外屋响起锅瓢的声音。都不用他先摸了摸身边,肯定是他媳妇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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