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相携心正苦,不见路人唯见土。
唐安史之乱中,遍地战乱,瘟疫肆行,青壮皆被强征入军,有两个农家少女在田里翻弄土地。
未出嫁的少女,不可抛头露面,否则难以说给好人家,可家里除了老弱病床的母亲,实在没有其他人了,为了维持生计,两姐妹只能用布襟把脸蒙起来,弯腰低头,只是对着黄土地,辛勤劳作,相携相依,在颠簸乱世中挣扎求存。
都说历经患难,情谊更深,可济南府铁家这一姊一妹,丝毫没有年少时的温馨和睦。
相隔十年,初见之下,就在奔月山顶大动干戈,姐姐给了妹妹一掌,还要将其打落山下。如今在这金戈峰底的山洞中,妹妹铁凌霜紧紧扣住姐姐鐡凝眉化为那只孔雀的脖颈,冷言威胁。
这,什么世道?
知道妹妹铁凌霜是吃不得亏得人物,大约是记恨着肩头一掌,那只孔雀身上幽蓝光芒闪动颤抖,眼中血色波澜翻滚,似是极为痛苦,但一丝生响也没有发出,慢慢的身上翎羽褪尽,化作人形模样。
一身白衣,长发散落,眉目如画,面色雪白,嘴角还带着一丝殷红的鲜血,紧紧闭着眼睛,眉心蓝光扭曲一阵,渐渐消散,露出眉心一抹殷红,右臂从肩头到手腕,一道长长剑痕,深可见骨,鲜血淋漓而下,滴落在石面上,哒哒作响,左手臂上也满是鲜血,不过大多应该不是自己的。
睁开眼睛,肉眼可见,那攀爬在眼中的狰狞血丝如潮水般褪去,清澈如水,看着那双火光明灭的眼睛。
“你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面前人压着怒火的发问,鐡凝眉也不管扼住自己脖颈的手掌,静静的和她对峙着,看着那双眼睛火光越来越盛,就是没有言语。
“哒哒,哒哒。”
清澈悦耳,像是山间一缕细流,沿着石间的缝隙斗折爬行到了尽头,只能贴着边缘,不甘落下。
“说话!”
暴躁的人是没有耐心的,好似被鐡凝眉左臂下哒哒的滴血声搅的心烦,对面人忽然焦躁起来,咬着牙,对着鐡凝眉低喊。
鐡凝眉面无表情,目光转到她怀中抱着的那块光芒愈加黯淡的石头上,察觉到里面的东西似乎蜷缩成了一团,
“我需要这个东西。”
哦?
你?需要的是,这个!东西。
铁凌霜低头看着自己揽在怀里的石头,它没有了洞底张狂的模样,被自己拎起双锤教训一顿后,光芒一直温润似水,别提有多老实了。
现在因为鐡凝眉一句话,好似更加老实,老实的有些畏惧,一丝光芒也没有了。
都说神兽孕于天地,生而万象,但初生的时候,还会比较弱小,通常都会在山野间长大成人后,修为才会圆满,这时方会遁入世间。
看来它已经学会怎么面对强大了。
但是,它接下来要学会的,可能叫做嫉妒。
悠悠地点了点头,铁凌霜收回扼在鐡凝眉脖间的手掌,拍了拍怀中的玉石,像是拍西瓜一样,啪啪作响。
可能是这个西瓜响声空洞,里面八成已经坏死,铁凌霜忽然面现厌恶,抬手将坏西瓜扔到身后一片碎石中,听着它撞在山石间孤零零地哀鸣,
“想要?自己动手来抢。”
铁凌霜站起身来,拦在洞口,面色铁青,眉心万流汇聚,隐隐发红,像是一只眼睛,身上气息也平静似海,负手在背,居高临下的望着蹲伏在地的鐡凝眉。
当世还活着的人中,最了解铁凌霜的,大约只有两人,一个是正在黔宁王府和代寒舆对面坐着的钟离九,一个就是姐姐鐡凝眉了。
随性而活,自由烂漫,济南府的孩子王,和温静娴雅没有一丝关联,除了颇为忧虑母亲管教,丝毫不知畏惧为何物。
父亲曾说过,凌霜是天性难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