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辰见过一次雷劫。
那是在金陵城中钟山脚下的灵谷心寺,第二次面对妖魔精怪,一条大蛇和一朵莲花,三重清雷,双雷齐至。
当时只记得劫雷撕天而来的炸响,钟山脚下回荡不绝的轰鸣,好似天要翻覆地起龙蛇,最后就只剩下一滩焦黑烂掉的蛇肉,还有那从氤氲雾气中踏出的不着片缕又火热的身躯。
活了下来,偶尔想起,倒是美事一桩。
可现在不行了,站在阴山深坑边缘,面色泛紫的戚辰嘴角抽搐着,屏住呼吸,仰头看着就悬在头顶的劫云,九重紫雷劫。
笼罩整个阴山方圆十几里,一层一层浓重的乌云,紫中泛黑,像是血色海浪,翻滚压迫着,缓缓地逼近众人头顶。
细小的青白电弧,密密麻麻的攀爬在乌云之间,滋滋细响中,边缘闪烁着一抹鲜艳血红,带起一股焦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戚辰闻到这股味道,好似面前咫尺就是九天雷神正对着自己不屑的冷哼,带着沉重不可抗拒的威严,控制不住的想低伏下身来,只有紧紧握着剑柄,屏住呼吸,才能勉强直起脊梁。
那些本就被铁凌霜毁了老巢杂乱飞舞的尸鸦现在更是远远的挣扎退开,只有几只好似被天劫吓傻,呆愣愣的朝着那电光密布的紫黑云彩里冲去,没有任何意外,化作一道青烟,尸骨无存。
“我那仙逝的父亲大人,您最好不要是妖怪,儿子不想被雷劈。”
戚辰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把眼光瞄向身边的秦扶苏,这一看不得了,虎目圆瞪,眼中金光涣散,头发猛然炸起,后背额头冷汗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不自觉的想要远远的跑开。
秦扶苏身上有电,身侧杵在地上的苍龙泣血枪上也攀爬着似蛟似龙的电光,竟然还爬到了枪尖上,摇头摆尾张牙舞爪的好像对着头顶的紫云挑衅,连那一双盯着头顶劫云的桃花眼,也好像要喷出电光。
都说雷电这种东西,是互相吸引的,大电吞小电,闪电劈精铁,身边这两条齐聚了,戚辰生硬的咧了咧嘴,就想转身夺路而逃,心下刚动,忽然想起了,雷电好像也喜欢追着会动的东西,又狠狠掐着大腿,让自己停下身来。
娘的,不挣扎了,生死,就看天意吧。
不过,这他娘头上的九重紫雷劫不就是天意吗?说来说去的,什么是天意?
没人回答戚辰脑中的疑问。
钟离九站在坑洞边缘,张铁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左侧身后,死尸一般,右边站着的是天卫朱雀,一头绿毛飞舞,一身绿衣飘扬,他们身后,站着戚辰秦扶苏和奎木狼领头的十名地卫。
朱雀是冰火寒雀,本体只是在林间穿梭找着小虫子野果吃的小麻雀,扛过了饥饿寒热,躲过了蛇吞猫抓,也无数次从鹰爪下死里逃生,在深山老林里苦修五百多年,终于在十多年前,引来了自己的九重紫雷劫。
淬体,赋灵,问心。
每当朱雀想起那时已经成了一堆飞灰的自己,天上的紫雷还是化作最畏惧的大蛇飞鹰一头扎下,朱雀还是禁不住的心中大骂天道个屁!
钟离九从头顶的雷劫上移开目光,低头看着石壁间那一个个洞口里的人贴在铁门上,像是被刚刚的雷声所惊,盯着那头顶劫云的眼中都是恐慌。
脸色稍冷,眼光一扫而过,盯着深坑底那黝黑洞口静静站在铁牢门内的身影,负手而立,目光平和温润,只是半面焦黑,不是再是帝王,也不会再是帝王。
钟离九微微点头,对方也轻轻点头回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相逢一点泯恩仇,那闭目站在牢门旁的前隐卫左统领羊玄墨抱剑而立,淡淡的盯着深坑中心,那铁凌霜烧烤过大水牛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片焦黑和水牛骨头。
感受到身后气息凝滞,钟离九轻笑一声,从当年帝王身上移开目光,侧头看着那个已经没有了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