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宫内。
两个小太监恭谨的站在书房门口,书房内两道身影在灯光下摇曳,一个敦厚圆润,一个清癯消瘦。
从堆积成山的奏章中抬起头来,皇太子朱高炽眼带乌黑面容憔悴,气息依然急促,将手里的奏折放在一旁,盯着飘摇的烛火看了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对下方的同样在深夜中埋头书案的杨士奇轻声问道,
“士奇,浙江宁波府的瘟疫处离的如何了?”
杨寓,字士奇,四十岁出头,瘦脸长须,官居太子侍读,或许是陪着太子经常深夜处理繁杂政务,须发花白,看起来要老了许多,不过还好,一双眼睛饱含智慧,并没有太多困倦疲惫,正聚精会神的翻看着奏章。
其实杨士奇在走神。
身为太子侍读,和朱高炽共事多年,杨士奇很受朱高炽重用信任,他也很倾佩这个不顾身患疾病日夜呕心沥血为大明操劳的太子。深通经学理学提倡文臣治国武将守国的杨士奇认为,大明有这样的太子,将来有这样的皇帝,是大明的福分。
支持太子的杨士奇自然很是担忧太子的处境,永乐朝局还是比较明朗的,皇帝爱骑马打仗,皇帝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朱高炽身为太子温厚敦和就是身体孱弱,二儿子朱高煦精明强干对太子位置虎视眈眈,至于三儿子朱高燧,早年有造反之嫌,应与皇位无缘。
永乐皇帝渐渐老了,以后的皇位只会是朱高炽或者朱高煦登上去,按照道理,应该是太子朱高炽,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皇帝对二儿子朱高煦更喜欢一些。
太子侍读,只是六品小官,杨士奇虽然心有不忿,但也只能藏住心意,只是专心在辅助太子处理政务。
最近几天,情况好像变了,太子批阅奏折的时候经常长吁短叹且忧心忡忡,虽然没有问出口,以杨士奇的聪慧机敏,很敏锐的察觉到,朝政局势忽然紧张起来,那些眼线众多的王公大臣最近都沉默了许多,尤其是支持汉王朱高煦的更是战战兢兢,在加上最近听说汉王府最近鸡飞狗跳,趾高气扬基本每天都入宫的汉王也好几天没了踪影。
难道汉王那厮犯了大错,被幽禁在府?还是重病将死?抑或是失踪了或者已经死了?
杨士奇是宅心仁厚之人,对心底的那丝幸灾乐祸不禁有些羞愧,那些学过的孔孟老子的敦敦教诲萦绕在心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痛打落水狗,杨士奇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呢?
“士奇?”
耳边响起太子稍微扬起的声音,杨士奇回过神来,自责的愧疚一笑,请罪道,
“太子恕罪,属下刚刚在思索宁波府疫情处离是否还有纰漏之处。”
“哦?咱们正好想到一块了,说说你的想法。”
杨士奇放下奏章,也甩掉脑中痛打落水狗的念头,理了理思绪,恭敬的回到,
“宁波府这次是寒热病,发病极快,患病之人寒热交替中身体痉挛,多窒息而亡,属下已经按照太子吩咐,从金陵派出一正两副三位太医,带着三十多名医术名家到了宁波府,从就近府县调派粮食米面和药草的谕令也已经发出,不过最近天降大雪,属下在想是不是需要增加一些帐篷棉衣棉被,毕竟天寒已至。”
太子一边点头一点称赞,
“不愧是杨师傅,思虑周全,那我们就再拟一道谕令,从京中的储备的军用衣被中分出两千套,即日押送至宁波府。”
君臣正在商谈中,书房的横梁上盘坐着的青衣身影耳朵微微一动,睁开眼睛,青光一闪而过,略微诧异的盯着书房一角。
他叫张小山,二十三岁,是武当山内门本代掌门的嫡传小弟子,修为已经迈入道门万象境。
道教四大名山,龙虎、齐云,青城,武当。
武当在北,北方玄武。
永乐皇帝朱棣为燕王时,身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