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凤蝶回宅子已是亥时,宅子离梨园不远,在前院还能听见梨园热闹。
春末夏初的夜风,添几分温燥
兰凤蝶醉心唱戏,外人皆说他视戏如命,不爱美人不爱钱财,一天到晚除了唱戏,别的一样不沾。
一曲《戏凤》可反反复复唱也不知腻。
一人一铜镜便可自己对上一日,唱上一日。
这样的人就如外人所言,更像是魔障了。
下了戏台的兰凤蝶醉不喜的就是热闹,宅子里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的伺候着只有一个叫程心柔女子。
听说程心柔还知书达理的名门小姐。
当年程家老太爷大寿,请了兰凤蝶去府中唱戏。
当时长的花容月貌年仅十四的程心柔一见兰凤蝶就痴了心。不过家中父母反对,不怕世间人耻笑,毅然逃出家门,跟在兰凤蝶身边伺候着。
程心柔痴心,兰凤蝶对这玉美人却丝毫不动情。
有人说程心柔敢爱敢恨,身为名门闺秀,爱慕戏子不畏惧世俗眼光,着实为世间女子典范,堪比话本里神仙眷侣,实在可敬。
又有人言所谓娶为妻奔为妾。程心柔伺候兰凤蝶这几年,无名无分,要说是妾室,不如说是兰凤蝶贴身伺候的丫鬟。
还有更甚者,说程心柔逃出家门,留在兰凤蝶身边,说难听点,不过是讨一个地方住下,有一口饭吃。
程心柔站在庭院前听到屋檐上动静,转身去煮了一壶热茶端进了东厢院。
“怎么这么晚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程心柔端了一盏菊花清茶进屋里,屋里漆黑一片。
程心柔自然地从抽屉里找出一根红蜡,拿起火一根一根点燃红蜡烛。
屋里依旧寂静无声,程心柔似乎早已经习惯,转过身,看着红火摇曳下兰凤蝶那俊美容颜。
兰凤蝶坐在凳子上,擦拭着剑上的血。
程心柔看兰凤蝶面色,眼眸珠子转了转,一双纤细玉手端起菊花清茶,递到兰凤蝶跟前。
“她的眼睛,当真是这么好看?”程心柔出门前喃喃自语。
据她所知,兰凤蝶的剑已经三年没沾染过血了。
这一回只为了那叫翠翠的女子,程心柔试探过,兰凤蝶说那女子眼睛长得美。
只有一面之缘,却记住了她的眼睛,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程心柔昂着头,凝着月明,一双秀眉紧锁。
南羌马车一路入了山林,惊动山中夜鹰豺狼,白芷坐在车上蜷缩在南羌旁。
人定时分,夜鹰啼,风声做响,西郊荒村在月色下阴暗如鬼城。
此村深居山林,多年前村中常有豺狼又是叼走小儿的事发生,后来山林失火,将房屋烧了一半,村里的人也死伤不少。
村中族老见状,只能商议迁出山外定居。
几年以前,这里还会有人定时前来祭拜死去的亡魂。
前年,有一打猎的猎夫夜经此处歇脚,半夜见了鬼魅,吓得拔腿就跑。此事传出去以后,这村里就再也没人来过。
南羌坐在马车上,几个粗壮的小厮跟在后面。
“小姐不是说去去徐四娘的荒宅吗?”
要不是南羌嫌弃,白芷恨不得挂在南羌身上。
这破地方,比徐四娘那屋子还要渗人。
片刻,一声狼叫,吓得白芷双脚跳起,一声惊叫声被南羌捂回了肚子。
白芷脸色惨白,这南淮王府的丫鬟,怕是没人比她要命苦。
白芷时常感慨,跟了这么一个主子,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容易短寿早夭。
跟着郡主和四小姐都比跟着三小姐要长寿。
小厮把高翡抬进屋里,在屋里点了一根蜡烛。
白芷抬头,房梁蜘蛛网千丝万绕,几只拳头大的蜘蛛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