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的雨烟姑娘是个花魁。
在武阳城这地方,花魁可不是什么稀奇货色。
小的不提,占地百亩的青楼便有足足十余座,这些青楼哪年不推出个花魁博博眼球,每年甚至还有个花魁大赛,哪家青楼推出的花魁拿了榜首,那这家青楼日后一年的生意都不会太差。
但人心是善变的,无论是当时多受追捧的花魁,过上几个月,酒客们的兴致消减,门庭便会冷清下来,身价更是跌落谷底,更别提坐稳花魁的位置。
可雨烟厉害就厉害在,她不仅坐稳了这花魁的位置,一坐还是足足五年。
早些年她被百花楼推为花魁,那时王都之中百姓们口口相传,对着忽然出现的姑娘惊为天人,跟让人艳羡的是,她不仅生得貌美,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就连太子姬权也深陷其中,花了大价钱想要一亲芳泽。
只可惜当时的李牧林风头正盛,李世子带着百余位白狼军直接围了百花楼,点名道姓的要让雨烟姑娘陪他,不然就让白狼军将整个百花楼杀得寸草不生。
没有人敢去怀疑这位纨绔子弟肆意妄为的极限在哪里,就像没有人知道,李牧林到底在边关打了多少胜仗一样。
从那天起,这雨烟姑娘就成了李世子的禁脔。
除了李丹青本人,别说一亲芳泽了,旁人想要见上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直到李丹青被流放阳山,这个只属于李丹青的美艳花朵,才再次展颜在武阳城那些达官贵人的眼前。
……
按理来说,再漂亮的姑娘四年的时间过去,也应该只是昨日黄花,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动,离开李丹青的雨烟姑娘反倒身价陡增,每日哪怕只是想要在近处听她场上一曲,花费的银子都得以千两计数,至于一亲芳泽,一年来倒是流言不少,可真的提枪上马的,怕是了无一人。
杨观作为一个男人。
一个在他自己看来是在正常不过的男人,他亦是雨烟众多狂热追求者中的一员,当然,他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一亲芳泽估摸是除非等到雨烟四五十岁时人老珠黄,否则就是挨个排,也轮不到他这小小统领。
但这并不妨碍杨观对雨烟的热情。
他近乎病态的收集着关于那女人的一切,还花了大价钱从雨烟的侍女口中探寻道雨烟的一些私密境况。
比如这一年来,雨烟姑娘便时常一个看着铜镜嘟囔着那么一句话——这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奇迹。
杨观不知道眼前与李丹青的这场相遇到底算不算是奇迹。
但……
至少给他心神带来的震荡却是与奇迹无异。
他的脚下发软,那些关于李丹青的记忆在这一瞬间涌上了心头,身子啪的一下便瘫坐在了地上。
身旁的甲士大都是新招入的新兵蛋 子,无幸见过大名鼎鼎的李世子,还以为自家统领被方才那一脚踢出了内伤,赶忙又上前搀扶,但这一次,倒地的杨观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怎么扶都站不稳身子。
李丹青冷笑一声,无心与这些跳梁小丑多做纠缠,相比于他们的丑态,李丹青更关心的是眼前的老管家。
“周叔,丹青回来晚了。”他看向对方轻声言道。
那一句周叔,让年近五十的男人,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再也包裹不住,在那时决了堤。
“唉。”他这样应道,身旁刘言真与姜羽赶忙上前,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他没有心思去细想周身传来的疼痛,只是目光闪动着看着眼前的李丹青,上下打量,一遍又一遍。
像是想要确认眼前所见并非虚妄,也并非自己思念成疾。
他胸中涌出千言万语,想问他在阳山过得如何,吃得习惯不,听说应水郡冬日冷得很,有没有冻着,那幽云人都是些蛮子,又有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