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制的华服,现在就像是不知道哪个蹩脚的裁缝裁剪大了尺寸,松松垮垮地搭拉在它们身上,竟是多了几分颓败的意象。
像木偶一样,了无生气。
“你说我是不是该庆幸,我这样一个亡国公主居然没有被处死或者卖到青楼里,还得皇恩婚配于不知多少女子倾慕的煜王。”
“小姐受苦了。”
顾清越看向他莞尔一笑,万种风情绕在眉梢。
“只是我很好奇啊,以我大云的兵力和冷将军的威名,怎么连上华城都没守住呢?嗯?”
“属下日后会向小姐说明的。”冷御说完给顾清越使了一个眼色,知夏和蝉衣此时都已经回来了。
知夏刚想说“王妃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却见顾清越对她们两个轻轻摆了摆手。
“都放进去吧,我待会儿吃点。蝉衣去为我取一张琴吧。”
蝉衣很快取了一张琴过来,顾清越轻轻拨弄了几下,音色不及她还在大云时沈君欢送她的那张琴,冼雪,只是它怕是被那场大火烧成灰烬了。
“现在只能凑合着用了。”
蝉衣不解其意,只以为顾清越是嫌这张琴不好,便问道“王妃这琴是不合你意吗?”
煜王府的琴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怎样好都是比不过母后赠予她的那张。
“是差了些,不过能用。”
知夏这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王妃你是不知道,这张琴是除了王爷书房那一张外王府最好的了。”
顾清越抬眸对知夏安然浅笑道“我用过比这更好的琴。”
她素面朝天,干净得像是九天掉落的神仙,不曾沾过那阳春水,不曾食过人间烟火。
知夏脸蓦地就红了,她急忙低下了头。
顾清越看着知夏的反应有些好笑的抿嘴笑了,她的嗓子还是稍稍有些沙哑。
“这些日子还真是无聊的紧,冷御你会舞剑吗?喏,就在那里,我为你抚琴。”
顾清越说着给冷御指了指腊梅旁边的空白雪地,她知道他的剑术极好,小时候她还在大云的时候,冷御每次进宫都会给她舞一曲剑。
冷御提剑走到院中央,拔剑起舞。
蝉衣原本是想让下人们为顾清越搬来桌椅的,却不料她直接在檐下席地而坐,然后把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王妃你这样……会着凉的。”
知夏话说了一半,悠扬的琴声便从顾清越葱指间流出,回荡在整个院落里。
她们两个只好安静地站到顾清越身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玄衣男子从那边的穿廊走过来。
雪地里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与那雪地里的一片白形成鲜明的反差,愈发衬得男子肤白如雪,只见他手中长剑如芒,似覆了一层霜雪,一收一合间尽是气贯长虹的势态,丝毫没有矫作之气,那剑环在他周身自在游走,像是和男子一体一般,转身间带起衣袂翩跹,他落剑穿红梅,起剑扬落雪,那轻若游云的样子,好似足不沾尘欲随风而去,不由得让人联想面具下是怎样一副面孔。
檐角紫铃铛叮铃作响。
阶上的女子一袭红衣赤脚席地坐在那里,一双玉足冻得微红,散落的长发些许凌乱,额心一点朱红为她添得几分妖媚,可仔细看过去,女子的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时不时莞尔一笑将人的魂儿都勾了去,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游走在琴弦之间,那琴声就好像从她指尖生出,然后掉落在碎雪上。
单薄得让人心疼。
玄衣男子加快步伐走到了顾清越身边,他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了顾清越身上。
顾清越手指一顿,乐声戛然而止。
“怎么,楚景瑜走了?”
见身后的人许久都不曾回话,顾清越只以为楚子煜不愿理她,便又说道“刚刚的事不用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