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乡里之士呢?桓谭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但也正因如此,第五伦才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更让桓谭生出了期待来。
“世上有围棋之戏,第五伦行事,就像对弈中的高手,看似随意落子,实则步步计算,仿佛能看清十步、百步之外,最终以权谋得道而胜。”
“与之相比,大王起步稍晚,只能相绝遮要,以争便求利,靠形势而胜了。”
这一席话,让刘秀感慨不已“孤明白了,先生还是要北归,小小东南,留不下先生大才啊。”
桓谭道“不错,这几日蒙大王招待宴飨,让小老儿吃饱了肉,今日,正要向大王请辞,放我去魏国。”
除了心系与自己亦友亦徒的第五伦外,桓谭也听说王莽未死之事了,这亦是他急着北投第五伦的原因之一,公投暴君生死,代天审判啊!桓君山最不嫌事大,希望能见证这一亘古未闻之事。
“族叔!”
话音刚落,一直跪坐在旁的桓荣连忙道“吴王才是真命天子!且有谶纬赤伏符为证!”
桓谭知道侄儿心思,不单是被刘秀的礼贤下士和宽厚给迷住了,还因为龙亢桓氏大多逃到了淮南,就在刘秀地盘上,不效命也不行啊。
可这与他有屁关系?虽然是家族里名望最高的,但桓谭从来就不想担族长之类的责任,几次都婉拒了。
在新朝,桓谭和扬雄一样,对王莽先期盼而后失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这群人,追寻太平的梦就此破碎,桓谭觉得,在第五伦那,还有机会!
于是他大笑道“别忘了王莽不识大体之四啊,那才是我,给大王的忠告,更何况……”
桓谭倨傲地说道“我不读谶,也不信谶!”
“从周公孔子以来,便以仁义正道为本,对于奇怪虚诞之事,敬而远之。天道性命,连圣人都无法解释清楚,更何况后世浅儒,岂能通之?那些巧投机取巧之方士,编造图书,矫称谶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已经骗了王莽,世人难道不该引以为教训么?”
“大王难道指望,往后与魏交兵时,靠念着谶纬,让上天降下天雷,劈死第五伦不成?”
刘秀当然也明白,但他这不是迫于实力不济,只能靠谶纬来撑门面么?你这狂生非要点破作甚?
此言一出,厅堂内吴汉群臣忍不了了,几个武将骂骂咧咧起身,请求刘秀将这狂生交给他们收拾,准保去一层皮!
刘秀却仍不以为忤“既然桓先生去意已决,何必强求?”
他拍拍手,让人准备好一系列车马和礼物盘缠,并点了信得过的人,护送桓谭西走梁地睢阳——目前魏、吴已经接壤,大致以三百里芒砀山为界,各自驻扎重兵,但都没动手的,没办法,两国之间,还有无数赤眉残匪乱窜,且许多地方成了无人区,粮食都供应不上,根本没法开仗。
刘秀甚至亲自送桓谭出城,在城门内时说道“唯愿先生一路顺畅,孤只希望,先生到了长安,能替孤,给第五伯鱼带一句话……”
……
桓谭刚走两天,彭城之外,又有一支队伍赶来,却是被刘秀在西线的将军,押送一支打着五彩旗的车队,竟是第五伦的使团。
既然双方之间的迷雾散去,那使者往来自然也不足为奇,刘秀能让桓谭传话,第五伦当然也能派人前来。
然而两国之间的关系至今未定,是汉贼不两立的敌国,还是怎样?所以刘秀没有贸然去见,只让自己的姐夫,光禄大夫、楚郡太守邓晨在城外接待。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位年轻侍郎,竟是阴丽华的弟弟,阴兴!
蒙姐姐悉心教导,阴兴前年参加考试中了乙榜,成了最年少的入选者,之后就一直在朝中做小官。
但奇怪的是,第五伦对他既不重用,也不冷落,就这样不高不低地用着,只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