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是极普通的文章。
甚至有人猜测,这位策论第一之人梁鸿,其父在新朝作为长安北门看守,给过第五伦家卖煤球方便,所以才得青睐,后来梁鸿家遭逢乱世,其父病死,他卷席而葬,后来投奔了第五伦,被收容在第五氏宗族义学……
但第五伦连皇族伍氏子弟都不徇私,甚至故意压一头,怎回因梁鸿故人之子而特地拔高呢?
第五伦当着桓谭的面赞道“虽然梁鸿文笔稍显稚嫩,但文章,质胜于形!”
他道明了缘由“众无数士子抨击王莽之政,但唯独梁鸿提到了,王莽之弊,根源在于执着于复古,然而三代恍若池中之影,难见其实,如此施政,岂能不乱?”
桓谭了然,第五伦的每一个举措,都非无的放矢“陛下是想抨击复古之论?”
“也不必抨击。”第五伦叹道“王翁失败后,已宣告复古论破灭。但士人反思时,却往往集中于王莽本人德行、贤愚之上,对复古之事,则轻描淡写略过,如此过新,焉能寻根究底?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他看向桓谭“君山不为俗儒所容,但当年也曾支持王翁,汝当知晓,为何群儒对复古如此偏执?”
桓谭苦笑道“臣也是读圣贤书成人,当初亦如此,究其缘由,还在于儒家自最初时起,便以克己复礼为任,效法古时圣明君王德行﹑制度,言必称祖述尧舜,宪章文武。”
“正如孟子所言规矩,方员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贼其民者也。此所谓‘法先王’也。”
这是儒经的核心,想象古时候的尧舜时期,君主贤明、百姓淳朴、社会安定,乃是太平世,而后到了夏商周,乃是升平世,而后春秋战国及秦,则是治乱世,而三世循环往复。
这也难怪,还在汉朝昭宣之时,天下太平,但汉儒们居然依旧不满,觉得当下不够“王道”,一直希望可以纯用德政,从升平世再入太平。随着汉朝衰朽,这种思潮越发激进,直接导致了王莽、刘歆的上台改制,可以说是万恶之源。
王莽虽灭,但这三世说仍被奉如圭臬,经术的教条依然被反复吟诵,尧舜三代依然是历史的道标。许多儒士骨子里依然不认为复古有错,错的只是王莽罢了。
但第五伦倒是期望,特立独行的桓谭能有不一样的看法,毕竟他可是公然否认谶纬,甚至说出“人死如烛灭”的人啊,尽管出了第五伦这异数,但他还是觉得,桓谭是最可能与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
第五伦遂问道“那君山如今如何看待复古?”
桓谭叹息道“汉宣帝时,太子读儒经后,曾当面抨击宣帝不该贬斥儒生,该用周政,孝宣遂斥责说,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
“如今回想,复古三代实乃不达时宜,是古非今。”
桓谭给第五伦提了几条他认为的建言,无非是王霸并重,尊贤爱民;明正法度,澄清吏治;赏罚必信,威令必行;尊君卑臣,权统由一。
好像说了许多,又好像没说,因为这些多是汉朝文景中宗施政之法。
第五伦欣然纳谏后,又摇头“此皆汉时旧制,君山,汝说复古不妥,但在予看来,汝不过是从以尧舜之道为祖而述之,到了‘以文武之制为宪而章之’,如此而已!”
“若予没猜错,南方的刘秀,想必也会以恢复文景宣帝之制,作为称帝施政之道。”
桓谭对第五伦之言感到诧异。
不然呢?
先王难法,便法后王,他已经从从孔孟之学,过渡到了异端学说的荀子之学,再偏就成法家刑名之流,必须止步了。
话虽如此,但桓谭心目中的“后王”,不就是汉家诸帝么?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