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
但他却死活不肯打开邓县,只借口说怕城内百姓受惊生乱。
这理由当然让张鱼颇为不满,他遂暗暗对岑彭说道:“镇南将军,邓奉先已易三主,先弃刘伯升,再弃刘玄,如今虽为秦丰之婿,但却形同自立。其麾下多是南郡豪强私兵残余,对陛下在南阳分地授田深恶痛绝,死硬难驯,秦丰或许是真降,但这邓奉,却不可相信!如今不肯开城,多半是诈降。”
“据内线禀报,邓奉之兵,有六七千在邓县,还有二三千人由其副将赵熹所率,在西北方山都县,二人互为犄角,实力士气不差,若邓奉趁我军半渡,忽然夹击,恐为大患。”
岑彭赞许张鱼的判断,但却又笑道:“就算是诈降又如何?我自有计较。”
二人商议良久,等从大帐出来时,张鱼就扮了黑脸,趾高气扬地对邓奉派来的使者颐指气使起来。
“邓奉先割了将军使者一只耳朵,此罪一也;上国将军至此,邓奉不出城相迎,此罪二也。”
“二罪当死,然念在邓奉尚能改过,且军情紧急的份上,暂且记下,但舟楫不足,邓县派遣五千人,协助大军搭建浮桥。”
“粮食也不够,邓县需再出两万石!每半月交割万石!”
“再交出两万石?派五千人为民夫?岑彭直接来攻城算了!”
岑彭的要求,果然在邓奉的将军府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邓奉的几个铁杆亲信都觉得这万不可能,这相当于将城内存粮、壮劳力统统送出去,如何使得?
然而邓奉却在缄默中思索,最后叹息道:“形势如此,只能给他。”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此乃让岑彭放心南下的唯一办法。”
但也有人担心,在输送粮食、人力的过程中,城防形同虚设,岑彭很可能会忽然袭击,夺取邓县,那邓奉的一切计划就白搭了。
“粮食、人手,皆不从城中出,不仅如此,无我号令,一切人出入邓县更要禁绝。”邓奉的话语,让众人只觉得脊背发寒。
“派出五百人,带领魏军,去汉水北岸里闾中掠粮、抓丁!再让人丁将粮食背负前往码头,协助魏军搭浮桥。”
邓奉扫视众人:“此举足以使得邓县本地人深恨,汝等记住,可以不约束士卒,但一切恶行,都要打着魏军旗号去做!”
邓奉的应对,张鱼看在眼中,也曾提醒岑彭,但岑将军却只是淡淡回一句“知道了”。
然后就专注于翻看地图,一点点细化汉水两岸的山川形势,然后点着上面一处道:“派五千人,携带部分粮食,去占据樊乡。”
樊乡位于邓县和襄阳中间,紧挨着汉水,城郭常为洪流冲毁,被当地人视为泽地,直到周宣王将此处封给臣子仲山甫,仲山甫在汉江南岸修了一座长堤,起名老龙堤,有了这座堤保着,才修建成江北的城池,命名樊城——樊城的历史,比春秋才起源的襄阳更久远。
不过如今的樊城却没落了,只是隶属于邓县的一个乡,城郭年久失修,破破烂烂,几百人就能轻易拿下,只作为沟通两地的渡口而存在。
岑彭偏就看中了此地,派人去襄阳与秦丰沟通,表示他尊重楚黎王,可以不入邓、襄,但总不能让大军风餐露宿吧?必须将樊城让出来驻军,否则,这和议也不必谈了!
秦丰确实有些舍不得王位,对投降第五伦,放弃权势地盘做个列侯有些犹豫,所以在战争结束前,想继续保有军队和城郭,以继续观望,但他目前迫于汉、成联盟压力,只能低头,区区樊城尚能割舍,加上冯衍晓之以利害,很快就献出此城。
正好,来自邓县的万石粮食凑齐交割,岑彭也不客气,将粮食装车船之上,连同那五千从附近乡闾中被抓来的壮丁一起,运入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