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号晚上十一点多。
郊区。
凯塞尔斯多佛大街2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火葬场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就在这谁都不会注意的地方,窜进来一个贼头贼脑的人影。
保罗·齐默曼把车停在了火葬场后面森林里的一个隐蔽处,将法官莫里斯·拜耳的“尸体”背了过来。他先用准备好的绳子把莫里斯绑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吃力地爬过了火葬场的铁门。
他有点累,就放下了背上的“尸体”在原地休息个两分钟,却不曾想将“尸体”的额头磕到了地上,那结痂的伤口又开裂了,血慢慢又渗了出来。然而由于火葬场里一片漆黑,他并没有察觉“尸体”其实还活着,毕竟被打了强效麻醉剂的“尸体”完全没有动静。
他扛起“尸体”一路前进,好不容易找到了火化车间,掏出市长之前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他在门口借着窗外透过的月光,看到了里面隐约有四个焚化炉。跨进门,将“尸体”放在地上,由于周围几乎是漆黑一片,他不小心将尸袋面部朝下放下了背,无意间在地上留下了很难察觉的丁点血渍。他摸索着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焚化炉跟前,打开了炉门,把里面的走尸车拉了出来。又摸索着走到“尸体”跟前,扛起来就往走尸车那走。将“尸体”放在走尸车上,慢慢推进炉中,关上炉门,他的任务到此结束。
呼!幸亏这法官莫里斯·拜耳是个矮小的瘦子,要是个高大的男人,那他今天不得累死?保罗暗暗在心里牢骚了一顿。冲着焚化炉敬了个礼,心里默念不是我弄死你的,做了鬼别来找我啊!下辈子别轻易得罪像市长不,像操纵市长的那个幕后人一样的人。
摸索着,保罗轻快地走出了火化车间,锁上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边上的灌木林。没有“尸体”就是轻松、速度快。虽然市长说可能性不到1,但万一来工作的人发现“尸体”不对劲,他就得弄晕对方,再把“尸体”带回去,想其他办法处理。他得先躲起来观察观察。
午夜十二点。
火葬场的铁门边,一个拎着啤酒瓶还提着个背包的小伙子越走越近。他叫沃夫冈·辛德勒,二十五岁,从三月份开始被临时招进来值夜班。他原本是一个小混混,自从高中毕业后就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偶尔在超市里打点零工。他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但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比如他和那些认识的小混混在一起偷电、盗车,一学就会,甚至在买彩票时还用上了数学理论,中了加起来有几千欧的奖金。然而他总不能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吧,每次同学聚会,看到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的他们,他总感到异常自卑。而且小偷小摸多了,总有被警察抓住的一天,到时候个人档案里就有污点,那就更别想出人头地了。
今年年初新冠feiyan席卷汉兹市,流感也跟着凑了热闹,因病死亡的人数猛增,各大火葬场根本忙不过来,纷纷扩招员工,凯塞尔斯多佛大街2号的这个小火葬场也参与其中。
白天这个小火葬场的时间都留给了自然老去和因其他原因病死的人们,亲属们希望火葬场能隆重地举行遗体告别仪式,还能亲眼看到火化时的视频以及火化后能亲自去为亲人收殓骨灰、下葬。至于因为新冠feiyan死亡的病人尸体,一方面是政府颁布了不允许为这些亡者举行告别仪式的政策,另一方面几乎火葬场所有的工作人员谈新冠就色变,都不愿意去碰触那些亡者,除了一个二十三岁叫艾玛·瑙曼的小姑娘,她因此就成了专门负责火化新冠feiyan和流感而逝去的亡者尸体。其他员工有意无意地指出这样对他们的健康不负责,所以艾玛就决定每天上晚班,等其他员工六点下班后,她再从六点忙到八点回家,集中在这个时间段火化那些病死的人。然而火化任务越来越重,光是两个小时根本完成不了,特殊停尸房里的尸体越来越多,不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