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是初次会面,虽然陶芳林对木末的名谓早已好比如雷贯耳,但她却并没有见过木末的真容。
木末依然是一身素衣,只在发髻上簪了一支珊瑚红宝流苏簪,佩的香囊是用五色丝的绣出的一枝桃样,香囊上的朱缨衬着月裙越发是显眼夺目的,粉面翠眉樱桃口,冷冷的坐在那里。便是目睹着陶芳林来了还维持着冰雕的坐态,这倨傲的态度让陶芳林几疑自己是走错了坤仁宫不!就连她的姨母都不存在如此据傲的神态!!!
木末姑娘陶芳林怔怔的开始寒喧。
你是谁?遭遇的是这样一句。
陶芳林十分的郁怒,这也是被自己一直奚落嘲笑的人冲撞时的正常郁怒,她重重的蹙起了她秀气的眉。
不得无礼,这位是陶才人。淑绢连忙上前一步,轻轻呵斥木末。
我要见的是周王。木末再次把陶芳林扫视一番,就把眼睑往下一搭,仿佛是在看着陶芳林小腹部位就不用陶才人招待了。
陶芳林只觉肚腹里顿时像个还没生出火的炭炉,直冒雾腾腾的烟气儿,几乎就要指着木末教训出口了,险险地意识到那番因此机缘巧合而生的计划,吞咽一下,暂时忍了那呛吼的青烟儿,皮笑肉不笑都找了半天感觉。
殿下不在府里,且后日就要动身,明日也是不得空闲的,木末姑娘如果真要见到殿下才肯说来意,那可就得等上个一年半载之后了,我也是担心误了姑娘的要紧事儿,才来此先问一声儿。
陶芳林觉得自己怕是没法子等到木末主动行礼了,才款款坐到了与木末坐椅一几相隔的位置,眼角的余光睨见木末忽而急躁的神色,陶芳林这才稍微的松了口气——这贱人虽然卑微愚蠢,行事荒唐遗笑世人,对赵兰庭却有着极其强烈的企图心,这是把合适的利刃,说不定就能造成顾春归死于非命,这样难得的利匕又怎能错过呢?
这么说这两日我是见不着周王了?木末眉头蹙得更紧。
姑娘有什么话与我说也无妨,横竖我才是相跟殿下远去金陵的人,姑娘若有请托,便是我不敢自作主张,至少还能及时知会王爷一声儿,我对姑娘可不像顾宜人那样持有成见。陶芳林眼睫忽闪。
这个木末,那一世甚至会妒嫉
她,更不提这一世赵兰庭和顾春归确然是琴瑟和谐郎情妾意了,木末必定厌恨顾氏,那么她暗示与顾氏有隙,就能获信于这个女人。
果然木末的态度有了显然的变化——仔仔细细打量了陶芳林几眼,颔首道陶才人看来确然并非浅薄庸俗。
说完话却就站起了身那就有劳陶才人转告周王吧,我要与他共往金陵,但义母不肯通融,还得请他替我说服义母。
扬长而去。
淑绢直到这时醒过神来,不由自主往外追了两步,又意识到这行为压根就无必要,懵懵懂懂地转过身这位木末姑娘认真是名不虚传啊,如此倨傲,大抵公主郡主也就这样了。
公主郡主那是真有倨傲的资本,木末如此却不过是因为愚狂罢了。陶芳林这才冷笑出声,看来木末的的确确就是个蠢货,也难怪会因一厢情愿为个正眼都没看过她的混帐殉死,论脑子有病的程度和董明珠都有得一拼了。
但正因为木末愚蠢,这把利匕才会更加衬手。
陶芳林又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周王这日将近三更时才回到王府,他而今已然荣获了不拘宵禁的特权,自然也能正大光明的和兰庭以及朝臣文官见谈,但今日他拖到此时才晚归却并不是为了正务,而时被曹国公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传达的大抵还是张太后的意思吧,劝他莫与齐王秦王相争——张太后虽答应了不再强行干预立储之事,不过仍然没有打消阻止周王得储的想法,她不再要求弘复帝立长,但她还可以要求周王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