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羞极其的坚定。
她们不提,兰庭也并没有问。
发汗之后症状已经大大轻减了,不过这回兰庭没有再把医嘱当作耳旁风,虽说饱睡一场后的感觉有如新生复活,他也不敢再赶着去案牍劳形,在眼前这样的关键时刻,着实是病都没有空闲病的,怎么也得挨到天明,经乔庄诊脉后宣称的确无碍了,才能专心致志再次投入工作。
上一次有记忆的生病,还是祖父刚刚过世不久,那一回他正式接管了轩翥堂的人事,且真真正正争取得多数人心向服,才如释重负,就给病倒了。
他还记得是被汤回的鼾声给吵醒的。
这个侍疾的小子睡得半边脸都是涎水,推都推不醒,但那时因为醒来时身边有人,所以他心里还是觉得温暖的。
这回呢?
其实无需多问什么,屋子里,枕帐边,还飘浮着春归身上的气息,浅淡却真实。
醒来不见她,也知道她刚刚离开不久。
口硬心软的丫头,既让人心暖又让人心疼。
兰庭忽然觉得生这一场病后,反而神清气爽了,莫名产生一种小病怡情的荒唐想法,第一次有点惋惜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硬朗……运筹帷幄的赵副使就这样抬起手臂挡了眼睛,躺在“病床”上无声傻乐。
但渐渐又觉得烦闷,因为他的确欠春归一个交待,只要一日不曾将谋害外祖和舅岳的凶徒绳之以法,他都无颜恳求春归的谅解,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能生病的,至于无病呻吟就更加不是人干的事了。
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脑,果然连借病博取同情的无耻念头都滋生出来了。
兰庭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气。
早上看来得让乔庄给自己多开几副药了。
当南京终于也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春归收到易夫人的信,报的是件喜讯,明珠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那天春归发现安平院里一株梅树开始结苞。
菊羞却嫌雪不够大,只积下薄薄的一层堆不成雪人,打不成雪仗,追忆起当年在汾阳时,下雪后在野地上尽情撒欢笑闹的情境,一旁的溪谷便悄悄揉了个雪团儿,趁菊羞不备偷袭成功,险些没把这心存遗憾的丫鬟给直接砸懵了。
丫鬟们的笑闹声把兰心妹妹都从后院给引了出来,歪在游廊拐角的美人靠上,悄悄的旁观。
春归和小姑子间也算是前嫌尽弃,但到底无法立时亲密无间,当然主要还是兰心有些不
自在,尤其当春归外家的三位亲长遭遇不测后,这个丫头,似乎也有几分自责,甚至向阮中士坦露心迹,她以为她不曾“横刀夺爱”的话,春归对亲长的负愧应当会减轻几分,但歉意的话对兰心而言,终究还是羞于说出的。
像现在明明也想跟着一齐玩闹,又偏偏抹不开脸,分明还是一团孩子气。
春归便招手把菊羞喊过来,耳语几句。
菊羞一脸震惊!
青萍好奇,追问菊羞大奶奶有何交待,然后青萍也一脸震惊。
但由于菊羞对令行禁止已经养成习惯,所以兰心到底还是受到了“偷袭”,起初她以为是被“误伤”,结果一连挨了几下后……终于“勃然大怒”,还以厉害,安平院里雪团乱飞、主仆混战,战况前所未有的激烈。
兰心后来成了披头散发、裙染泥浆的模样。
春归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二妹妹,你也真是,明知道寡不敌众不赶紧去喊帮手,一个人和她们这群悍将逞什么强,二妹妹还饱读诗书呢,这会儿子把不逞匹夫之勇的道理给忘爪哇国去了?”
兰心笑得气都喘不上来,舞着脏兮兮的一双爪子就往春归身上扑“当我真不知道呢,明明是嫂子教唆的这起丫鬟围斗我,做了恶人还笑话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