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身体确然已经有如日薄西山,就连丹阳真人都觉难以回天了,弘复帝又怎能忍心再加以重责?且也再无重责的必要了。皇后不似曾经的太子妃高氏,其本家豫国公府起于寒微,手里从来握滔天的权势富贵,自然也不具备曾经宋国公高琼的威胁,弘复帝若为此事废后,将沈氏一族抄家灭门,那皇后可就真会死不瞑目了。
毕竟是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从如履薄冰之境相伴不离的发妻,弘复帝没有这样的狠绝心肠把妻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弘复帝虽然揭穿了皇后的阴谋,不过在这起案件中真正受到罪处的人,只有江琛父子。
江琛获斩,诸子同罪,孙辈及家眷发配复州卫。ii
赵江城不知应当怎么向老太太开口,告之江家的覆灭。
这日竟与小沈氏商量“莫不如……庭哥媳妇一贯诙谐,你叮嘱她让她缓缓地把这事告诉母亲?”
小沈氏简直哭笑不得“我的大老爷,太常卿,这事能够用诙谐的口气缓缓跟老太太说?庭哥媳妇可是老太太的眼钉肉刺,这话让她去说,无论什么口气都会导致老太太急怒攻心,认定是庭哥媳妇在她跟前儿耀武扬威。照我祥,这事连兰庭都不好出面,还是得老爷您自己安慰老太太。”
把她自个儿也从这件事故中给择了出去。
无可奈何的赵江城只好拉着自己彻底自暴自弃只顾着享乐寻欢的兄弟赵洲城,把此一噩耗缓缓地告诉了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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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母听信了江琛的话,且只盼着好消息传来,哪里想到望穿秋水等到的竟然是这等晴天霹雳,一口气险些没上得来,翻着白眼就往后倒,奈何这大半辈子的养尊处优的确让她拥有了一把健壮的身子骨,虽说把赵江城哥俩个给吓得不清,乔庄还没赶到呢,老太太自个儿就顺过气了,哭声嘹亮,嚷着要和祸害了江家满门的兰庭和春归同归于尽。
赵洲城先就不耐烦了“母亲节哀吧,这可皇上亲自治罪,举告舅舅的也是魏国公,和庭哥儿确然不相干,所幸的是十殿下早就记名在和嫔膝下,并未被舅舅的罪行连累……几个外甥,虽判了发配,到底还保住了性命,母亲若再这样闹腾,触怒了皇上,再加降罪……江家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老太太缓过一口气来,照样还是把兰庭叫去了踌躇园一番训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你姑母还嫌不足,又害死你舅祖及伯叔……”ii
“庭早便提醒太夫人,倘若太夫人不思悔改,仍然为难庭与内子,庭不会轻饶江氏一门,可太夫人何曾将庭之提醒放在心上?太夫人与江琛陷害马家郎君,教唆李氏与马家郎君和离,意图
利用李氏谤害庭及内子,太夫人又何曾将庭视为子孙?江琛父子有此下场,乃自遗其咎,除此之外,着实也有太夫人不知劝束且助纣为虐的过错,事已至此,太夫人也当扪心自问了。
轩翥堂赵门,从来不曾薄待太夫人及江家,江琛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先毁姻亲之情,太夫人认为理所当然,但在我看来,江琛与我却为杀母之仇,我已经宽谅一回,江琛却仍步步紧逼,既是赵门敌仇,当然便不再是我的舅祖,太夫人若也想与赵门为仇,那么庭顺应便是,太夫人是想与轩翥堂一门义绝,请归本家否?”ii
她还哪里有本家呢?老太太这一次才真正体会到悲从心起无力回天。
某个深夜,老太太噩梦惊觉,突然想起了北望庵里的杨氏,硬是逼令着婢女三更半夜把杨氏从怫园叫来了面前。
她冷沉沉的把杨氏盯了许了久,却道“你比我还老相啊,你究竟……有什么好,赵谦这样为你着想,我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却待我如此薄情。”
“太夫人既问,妾身便实言相告了。”杨氏淡淡的垂着眼睑“太夫人可知,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