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见赵虞久久没有说话,陈太师又惊又怒,忽而怒道“你莫非还真想过?!”
赵虞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陈太师,在他印象中,陈太师那是十分稳重的,今日不知为何却非常容易动怒。
事实上,陈太师并非今日容易动怒,而是今日连陈太师都有些失了分寸,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也是,自己看好的一名义子,突然自暴他其实仇视这个国家的王室,甚至还隐隐有迹象表明准备投奔天底下势力最庞大的一股反贼,陈太师心中如何不急?
“不是太师让我想的么?”
“老夫叫你想想仔细,没叫你投奔叛军!”陈太师恼怒地瞪了一眼赵虞,不悦说道“老夫不是说了么?我大晋经不起又一场动荡!你想要这个国家覆亡么?!”
“我觉得即使覆亡也没什么。”赵虞十分平静地说道“晋国早已失了民心,否则这些年各路义师也不可能一呼百应……”
“住口!”陈太师怒声喝止了赵虞,脸上满是愠怒。
怒归怒,其实陈太师也知道面前这小子所言非虚,自十几年前他被晋天子支到北方负责出征塞外之事,邯郸就逐渐变了。
失去了他约束的晋天子,又是大兴土木兴修宫殿、皇陵,又暗中叫人迫害天下各地的赵氏,而朝中又被太师王婴那等谄媚之臣把持。
为了讨好天子,那王婴叫其在各地做官的门徒剥削百姓,将一部分苛捐中饱私囊,将另外一部分献给天子的私库,资助其兴修宫殿与皇陵,致使天下对朝廷更为心怨。
对于这些事,陈太师并非不知,只不过,纵使他贵为朝中第一重臣,深受晋天子的信任,但有些事,就算是他也无法阻止,否则,他又岂会被晋天子支到北方去征讨塞外的异族?——不可否认,先帝御赐的金锏,使陈太师拥有对天子施行‘武谏’的资格与权力,可‘武谏’这种事,说到底还是不符君臣之道的,他总不能一天到晚地武谏吧?
否则,恐怕晋天子第一个想要除掉的就不是凉州杨氏,而是陈太师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长吐一口气后,陈太师沉声对赵虞说道“曾经朝中的那些污秽,如今大多都跟着那王婴投奔了凉州,剩下的官员你也都见过了,似张维、孟谦、李愉,皆是才德兼备的栋梁之才……”
“……”
赵虞没有反驳,毕竟他确实见过张维等人,也知道这些官员确实如陈太师所说的那般。
见赵虞没有反驳,陈太师继续说道“今日老夫听张御史所言,鉴于陛下、太子、皇孙皆丧,朝中与董后商议,有意从陛下诸皇子中择人继承大位,鄄城侯……希望很大。”
“……”
赵虞表情古怪地看向陈太师。
他知道,陈太师此刻所说的‘希望很大’,其实就是暗示皇位非鄄城侯莫属。
只是这与他何干?真把他当鄄城侯李梁的女婿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鄄城侯是否能继承王位,我一点也不在意。”
这话听得陈太师心中激气。
不得不说,前一刻陈太师还怀疑是赵虞想要其未来岳父鄄城侯李梁继承皇位,这才一手主导了邯郸之变,借杨雄之手害死了晋天子、太子李禥与皇孙李欣等人,因此他非常愤怒。
可现在,在明白了其中缘由后,陈太师反而改变主意了。
毕竟,让鄄城侯李梁继承皇位,总好过眼前这小子投奔江东义师,接替其兄长赵伯虎一举推翻晋国。
那可是他效忠一生的国家啊!
看着一脸浑不在意的赵虞,陈太师搭在座椅副手上的右手,逐渐攥紧。
戎马一生、无数次出生入死的陈太师,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紧张。
他怕眼前这位义子拒绝,执意要投奔江东叛军,使天下再生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