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萦杨柳,梦魂绕梨花,宫袍错落舞冷袖,青梅煮酒话乡还。
咸阳深宫,金殿通明,秦王赢楚端坐在红木案后,卷起抄罢的阵亡名册,提笔端详着边陲地图。
仅一夜间,两百余名虎贲就消失在这巴掌大小的地方,如凭空蒸发般,一片布缕都没留下。
大秦的两百多个孩子就此没了父亲,两百多位母亲就此没了儿子……
君主意难平,刚欲开口点将,老内侍缓步进殿,躬身遥拜,“王上,范大人到了。”
“进。”
赢楚心思远在肃杀边陲,对此间是非漫不经心,惜字如金。
殿外的中年文士向老内侍轻轻一笑,不急不缓的走进殿中,拱手深拜,跪在绯红毯上,高声唤道“臣范应侯,见过陛下。”
“起。”
“万谢!”
“王上,国都市井已有边陲流言,且有扩散之势,臣私以为虎贲失踪之事不可久拖,久则生变,愿亲赴边陲一探究竟。”
文士从容起身,殿中明光落在娥眉秀眼上,描绘着文士的庄重神情。
比起真相,百姓更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市井之言锐愈快刀,凶愈猛兽,稍有不慎便会成为战争诱因,当下六国齐头并进,齐、秦此时开战,不会有真正的赢家,必须将边陲事态扼杀在萌芽中。
“此处凶险莫测,若有歹人设伏,你一文士,去,必死!”
“臣晓知此事,斗胆求陛下令王越与我同行。”
“不可,王越不如孔州,你带孔州去,即刻出发。”
“陛下身处宫廷……”
“我身处宫廷,有王越就够了,若真放心不下便快去快回,带好烈火龙骑令,查清一切,荡平此间是非!”
秦王抛出一令,落笔图上,浓墨渐染图画,弥生横扫八荒六合之势。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敢犯大秦,必杀!
“臣,万谢隆恩!”
范应侯叩首起身,接过令符,大踏步向殿外而出,双手环在身前,娥眉紧蹙,未至边陲已在思虑边陲之事。
绿叶扶疏,浓荫蔽日,群山挺拔,粲然四季。
七八青雀落在南山亭上,歪着头,好奇那潭黑白分明的池水。
叶动,一缕无形剑气漾出剑池,两三鲜红坠入池间,泛起大片涟漪。
片刻沉寂,池下忽起喧嚣,青雀惊飞,剑吟铿锵,时而高亢,时而低长,犹如一群拍卖奇宝的富商,各出天价,互不相让。
洛阳得意的勾起嘴角,上前几步,翘首以盼,此等声势,这剑定然超凡脱俗。
喧嚣声渐入深林,池中惊起一声嗡鸣,如眠虎惊醒,怒啸长空,洗剑池水陡然归于平寂,剑吟之音尽数消敛,叶落有声。
“这……仙剑果然有灵,都会戏弄人了……”
刘子谦轻声嘀咕着,真心为姜落抱不平,那般浩大声势却无一剑出冢,不是戏弄人又是什么?
姜落更是气急败坏的握紧拳头,向池水出声低吼,怒目横眉,周身散出一股莫名威势。
“该死的,给小爷出来!”
声落,洗剑池再度泛起涟漪,仙剑轻鸣,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掠出洗剑池,长三尺三寸三,宽三指,在姜落身前无声起伏,黝黑的铁屑缓缓褪散,轻鸣间散出道道金光。
池边陷入死寂,众人目瞪口呆,弄不明白这喝出仙剑的手段,戊辰紧盯着那通体黝黑的仙剑移不开视线,眉眼中尽是喜色,眸中仿佛倒映着朝阳。
姜落缓缓探出染血的手掌,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个梦,又忆起了那双星辰眼眸……
风云变色,剑吟声愈加刺耳,戊辰匆匆回神,对洛阳使个眼色,闪身强行将黑剑压回池间。
雨后的彩虹最迷人,现在可不是这剑现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