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使兼行台筹办大使的崔缪;也心情复杂的缓步走过长长的廊道,而透过雕花的楹窗看着那些正在厅堂欢宴,而越发有些形骸放浪的义军首脑们。
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自然都是独领一军到数军的方面大将。除了正中那位一字横眉而顾盼凛凛,虽然皮肤粗粝发暗而隐有几分上位尊贵做派的黄王之外;
左手边上坐着便是顾盼桀骜,哪怕穿着锦绣衣袍亦是难掩凶悍之气的尚让;右手边上是身瘦臂长而曾经别号“老猴”,哪怕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就像是个猴儿一样,手足一刻停步下来的庞师古;
还有生的尖嘴猴腮一双凶棱棱三角眼的季逵、拥有张令人作呕难看刀疤的丑陋大脸的费传古;圆脸大鼻小眼睛阴鹫巡挲在外的孟绝海;像是老农一样肤色竣黑土得掉渣却故作体面的常宏;以及外表俊朗却市侩气息十足的刘莺等等诸人。
因此这场宴乐虽然规模不是很大,却基本上囊括了义军主力的绝大多数高层所在。而这一切看在崔缪眼中就未免有些群魔乱舞的讽刺意味了,虽然他如今也是这些群魔之中的一员。这是一个声音响起,却是黄巢身边的尚让已经注意到了他。
“是崔大官人来了啊。。”
“正好给我说道说道,顺便为小孟兄弟开解一二”
听到招呼声,崔缪也顿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的甩脱掉那种文士的忧郁和惆怅,换上一副诚挚忠厚而谨小慎微的表情,无比自然的加入到期间的氛围中去。
“为孟兄弟的安全归来,好好的喝他娘一场,解解晦气,去去霉头才是。。”
“老孟你姑且放心,以你的本事和资格,黄王自会给你再编配一致精壮人马。。”
“那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俺义军派人去收拾了,想不过些日子就会有消息的。。”
在黄巢的对面下首落座之后,崔缪这才注意到他们话题的中心,唯一一个与在场一片志得意满格格不入而闷头喝酒的,则是满身沧桑与颓丧气息的孟揩。
据崔缪私下所掌握的消息,他从广府败退出来的时候本来还有数百人追随;但是在借道郴州北归想要召集旧部的路上,却被当地的土豪所伏身边随从死伤殆尽;仅以身逃之后有被人抓进了黑不见天日的矿洞里做苦役。
直到半个多月前才率众打翻了监管逃了出来,又一路艰辛辗转数地才找到了一只外围义军的驻地;然而对方显然不相信他的身份,反而把他当作奸细抓起来准备问斩;事到临头才有一个小头目认出他身份来,而带着他钱掏出来,但是跟着他的那些人都被泄愤砍了。
因此,他回来之后就是这么一副看起来苦大仇深的不得意模样。当然了据崔缪所知,他这番仇怕是一时半会是报不成了。因为之前想要拿他当奸细斩了的那部外围义军,已经不晓得跑到哪里去就食了;哪怕是重新投了官军,或是变成地方土团也好不足为奇。
要知道按照过往的惯例,作为黄巢为主导的唐末义军,在转战过的地方上一般都会进行哨粮或是就食。前者便是派出数量和规模不等征收队,到城邑以外的乡村地区去征收粮食兼做吃大户;基本上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的临时性措施和粗放作风,因此各种疏漏和错失不少。
后者则是划定一个区域内,作为某只义军在一段时间内满足就地补充兵员和凑集所需物资的需要;算是更进一步的搜刮和聚敛手段,对地方豪族大户的清理也更加彻底一些;
而在这两者的基础上,后来又发展出来第三种方式;通常称之为守乡。也就是在日益膨胀壮大起来的义军主力当中,陆续分出一小部分人马来看守后路,兼做后续的钱粮物用输送之责;以减轻本阵供给上的压力和虚耗。
算是将占据过的地盘,进行更加充分的挖掘和开发、利用起来;(这也是某种穿越者乱入了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