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对于尚总管的号令和驱使,这位朱老三也不似他面上那么毫无芥蒂啊。或者这就是专门做给自己看的么。自从他见过那位太平军之主的风仪、做派和手段之后,也似乎发生了某种明眼可见的悄然变化。
“打进扬州城,杀了毕鹞子,斩了秦狗头。。捉住高老贼,为老营家眷报仇。。啊”
随后更大的叫嚣声在这处临时营盘中响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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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长江南岸,润州境内。
延陵城附近,一片狼藉的中等集镇——崔家庄中,悬挂起来摇曳在风中僵硬的尸体,就像是一排排有待炮制的风腊。
“这未免有些杀戮过滥了呼。。”
一名腹背有些佝偻而衣衫陈旧的中年文士方干,对着自己曾经的关门弟子,现在带着义军武装下乡的工作队一员杨天明,有些沉重的叹息道。
“这崔庄主虽然有家人在朝为官,平时家人也有些不法事,但总归是左近闻名的世代积善之家啊。。而你本有一番好好的家业,又何须至于如此地步呢。”
“先生可相信这艰难乱世之中,还有不用残民鱼肉就能生聚家业、与小民相安的,‘真正’积善人家的存续之道么。。”
做为小吏之家出身耕读不缀,却始终与科第毫无建树,乃在岳州毅然舍家破业遣散奴婢,投了太平军的杨天明反问道。
“要我说杀得好,杀得该,杀的理所当然才是。若不是义军杀光了那些郡望世族,豪族大户,官宦门勋,我辈这些寒门庶流又哪来的出头余地呢!”
“如今的天下纷乱,海内板荡;高居朝堂而把持晋身之途的,却是那些世系显望大族、勋贵门荫之家;而藩镇地方、充斥州府而操持权柄的,也始终是那些豪姓、大户、望族和形势之家;”
“我辈寒庶子弟碍于出身微寒,哪怕是殚精竭虑、极尽所能来任事,大多也不过是屈居一个府吏、杂事,上不得入流登品,下要与经年胥吏之家相争锱铢,何时才是个尽头啊。”
“不就是那百八十亩的田土得失么,就算是为了大业和前程给舍了又当如何。若是没有义军前来均平天下、赈济流亡的话,就凭这区区薄有所产,难道还要想在这旦夕危亡的世间,得以独善其身的苟全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