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一家五口用过早膳,正打算启程,宫里突然来人了。传达的是皇上的命令,让他们先留在法华寺,说是前兵部尚书故去,遗体会送来法华寺超度,而景妃也会来。
“娘娘,皇上让您照顾一下景妃,莫让她太伤心。”
景妃在冷宫,乃是罪妃,皇上不但让她给父亲守灵,还专门让她留下来照顾?
似乎看出了苏欢的疑惑,传信的公公道“景妃娘娘怀了龙嗣,皇上很重视,太子妃娘娘一定要费心。”
这一下苏欢更惊了,景妃怀孕了?
咳咳,谁的?
当然,肯定是皇上!
他们几日不在,后宫都变天了。眼下苏欢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遵旨留下来。
“正好,留严承嗣在此,我也不放心。”皇途曜道。
苏欢端着汤药进了屋,见严承嗣竟做了起来,手捂着伤口,疼得脸煞白。
“你要做什么?”
苏欢忙走上前,见他胸口上渗出血来,不由皱紧眉头。
“你这孩子,便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当体谅本宫的辛劳吧?”
严承嗣怔了一下,忙弯腰行了个礼,“娘娘,我想做早课……”
“你还打定主意出家了?”
“是,草民这一生无牵挂却有仇恨,这仇这恨日日煎熬着我,只能求助佛门,以佛法之精深来消解我这满腔的苦楚。”
这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竟说出了这番话,让苏欢听着心里揪着难受。
“先把药喝了。”
严承嗣忙接住,低头三两口喝了下去。
“娘娘,这世上除了我娘,便只有娘娘这般精心照顾过我。草民出家后,定日日为娘娘祈福,以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本宫不要你报答,只求你别糟蹋了本宫的心意,快躺会去吧!”
严承嗣面上有些为难,他怕自己心不诚,佛祖不肯收他。
“你便是躺着也能诵经礼佛,佛祖在意的不是你躺着坐着,而是你的心诚不诚,对吗?”
严承嗣苦笑,“太子妃说的是,草民遵从就是。”
苏欢见他躺下了,便又给他切了切脉,外面的伤已经慢慢好了,但内伤难治。
“你这内伤是怎么造成的?”
若是想杀他,用刀砍用剑刺就是,他身上的内伤明显是拳打脚踢来的,更像是刑讯逼供造成。苏欢觉得,这严承嗣身上有很多秘密。
“娘娘……”
苏欢看着严承嗣,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
“听说前兵部尚书沈大人故去了,而且会在法华寺超度,是吗?”
苏欢点头,“你认识沈家人?”
严承嗣叹了口气,“沈姑娘是好人。”
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苏欢愣了一愣,“你认识沈姑娘?”
“嗯,去年我娘故去的时候,我伤心至极,整日过得浑浑噩噩。一日,我发烧跑到街上,几乎跟疯了一般,一直跑想着这样或许累死病死,也是个解脱。终于,我趴到了地上,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时候,沈姑娘路过救了我。她喂我喝了水,用身上仅剩的银子带我看大夫,她告诉我,一切的苦难都会过去,活着最重要。”
“沈蓁儿?”
“是。”
“那孩子挺可怜的。”苏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