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彦洲才意识到,刚刚洗澡出来的她,浑身上下都只裹着一条浴巾。
而眼下,浴巾早已在被子里滑脱……
黎彦洲不太自在。
“把浴巾抱在胸口。”
他提醒乔西。
乔西虽然不知缘由,但还是乖乖依照他的话,将浴巾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挡住了自己的胸口。
黎彦洲知道这意义不大,但怎么着也聊胜于无吧!
“我要检查伤口了。”
乔西点头。
黎彦洲将她肩上的被褥缓缓揭开。
三两条伤口,暴露而出。
黎彦洲本以为仅此而已。
可现实却重重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被褥被他一点一点往下拉,见到的却是溃烂得更深,更可怖的伤口。
新伤,旧伤,层层累积,几乎快要辨不出原来的肌肤颜色了。
直到被褥拉到她的腰肢以下,黎彦洲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见到趴着的那具小身躯,像一只受惊的困兽一般,颤个不停。
他吸了口凉气,心揪成了一个团。
难以想象,从前那些日日夜夜,这小丫头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来的。
“明明伤得这么重,为什么到这来这么多天了,却是一声不吭?”
黎彦洲有些生气。
气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达。
放学淋了雨,不说。
感冒了,也不说。
现在身上这些伤都已经溃烂成这个地步了,她却还是不说。
不但不说,平时就连一声疼都没听她哼过。
她真以为自己是忍者神龟?
乔西没想到黎彦洲会忽然生气。
她也整不明白他这忽然生气的点在哪里。
是因为她这样太丑了吗?
是吧!
她在镜子里见过自己的。
伤口一条一条,很狰狞,像蜈蚣一般,爬在她身上,恶心至极。
想到此,乔西连忙伸出手,抓过被子,仓皇的就要把自己盖好。
可被子还没拉上去,小手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了,“别动。”
黎彦洲的声音听起来哑了许多。
乔西巴巴的看着他。
黎彦洲眉头皱着,把她的手拿开,又从医药箱里取了药棉和消毒酒精。
他漆黑的深眸盯着她,“一会上药的时候,可能会很疼。乔西,疼就喊出来,不要憋着自己。”
乔西困惑的眨了眨眼儿。
下一秒,匆匆别开了脸去,转而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疼就喊出来?
她可以喊吗?
她从前也不是没喊过的。
可后来,等着她的,却是苏薇变本加厉的暴虐。
她喊得越凶,她打得越起劲。
后来,乔西就知道了,有些疼是不能喊的。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可怜你,更没有人爱你。
乔西身上,有陈年旧伤,也有刚添不久的新伤。
有的伤痕已经有了不少年岁,经过时间推移,沉淀成了黑色素,爬在她白皙的身躯上,再也无法消退。
上药的时候,乔西很疼。
药水浸进溃烂的伤口里,就像在给她伤口抹盐腌制她一般。
可她就是疼得浑身直打抖了,也只是把脸埋在枕头里,始终一声都不吭。
就更别说让她因为疼而掉上一滴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