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蘅一怔。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苏州齐家她是知道的,几辈子的富贵,虽说后生晚辈,早不如他们祖上那样能干了,可家业到底并没有辱没。
做齐家的姑娘,实则是比林家姑娘还要有面儿的。
可她根本就不是啊!
林蘅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莲步轻移,踱几步,短促的叹息:“是啊,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我是什么出身,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最清楚,何苦要这样,活给人家打脸呢?
齐家看在齐六郎的面儿上,大抵不敢说什么,谁家他如今飞黄腾达,齐家说不得还想指望他呢。
而齐六郎会同你说这些,他也一定有法子,即便齐家人不点头,他也能叫他们点头认下我,叫我名入齐家族谱,堂堂正正做他们齐家的姑娘。
可是桃蹊,这一切,不也都是自欺欺人吗?”
她哂笑摇头:“我做了十五年的林家女儿,如今来了个齐六郎与徐娘子,我摇身一变,却又成了齐家女儿,连年纪也不是十五,而是十七。即便外人不知内情,也永远不会知道内情,可人家难道不会背地里议论吗?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的。”
林蘅是在乎这些的。
她最在意她的名声的。
温桃蹊明白她所说的一切。
“那不然,这事儿咱们且缓一缓,如果你不想认回齐公子,也不碍事,他也说了,听你的。”温桃蹊不敢逼她,也不想逼她,上前去,扶着她坐下,“可你跟楚家的婚事,我是觉得,很有必要叫齐六郎出面,替你解决的。”
她眼神明亮,眼底一片澄澈:“我是想着,正好借此机会,叫林家知道,你也不是那样好欺负的。就算你不认这个哥哥,也该叫张氏晓得,你有个在朝廷新贵做哥哥,有个高门独女做阿嫂,倒不如借着此事,齐公子与徐娘子身在杭州时,同林家彻底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林蘅显然没想这些,方才的一切,都已经叫她心乱如麻了。
此时听温桃蹊说这样的话,她倒怔住:“你是说,从今以后,不管外头怎么样,林家人自己该明白,我再不是林家女,他们也管不着我的事,往后我便不认齐六郎,也是清清静静的一个人,自己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做主?”
“这样不好吗?”
温桃蹊连连点头,定定然望着她:“将来无论婚丧嫁娶,都再不与林家相干——”
她把尾音拖一拖:“从前院儿来见你的路上,我就想着,怕你是不肯认这个哥哥的,可是林家,却也是决计不能再回去了的。”
自是不能回。
齐明远这一出面,就等同是与张氏,与林家,彻底撕破脸了。
她的身世,就像是藏在水面下的秘密,又有人,在这平静的水面上蒙上一层巨大的网,兜着,罩着。
而十五年后,齐明远大手一挥,扯下这张网,搅乱了这潭水,她的身世秘密,彻底浮出水面,摊在人前。
以前还能若无其实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说开了,还怎么见面呢?
就算林志鸿是她生身之父,可他还是林家的家主,要顾着林家一大家子,他有妻妾儿女,根本就不缺她这一个私生的女儿。
林家,还真是再也回不去了。
温桃蹊看她面露苦涩,知她今后若钻牛角,死活不肯认回齐明远,那便真是孤身一人了,就算还有谢喻白,可她心里仍是空落落的。
一个女孩儿,没有了母家,将来就是嫁了人,在婆家也自觉低人一等,抬不起头的。
温桃蹊半蹲在她身边,两只手交叠着落在她的膝头,小脸儿仰着,目光灼灼:“你永远都不会是孤身一人。就算离开了林家,就算不认齐公子,你也还有我呀。”
她噙着笑,面容姣好,一时只叫人觉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