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确仿佛是个外人,一边再次迈出了步伐,一边对莲意讲述着往事,简直是娓娓道来“大小斛律妃她们两个,嫁了我们叔侄二人。小斛律妃,就是先太子陈渭的王妃。”
古往今来,皇家和贵族为了权势互相联姻,可说到底哪里那么多合适的姻缘。辈分错乱一点儿,姐妹嫁给叔侄,都不叫事儿。
“小夫妻两个,情深意笃。渭儿作为先太子,时常奉召入宫。小斛律妃当然是不放心的。因为怕我杀她的丈夫。听说,她每次都在家里能看到皇宫的楼台上等着,手持夫君送她的玉佩。渭儿真的一去不回之后,她等了一天一夜,接到恩旨,听说是朕让渭儿出家。可是她不相信,绝食而死。皇后当时出宫去看她,她的手里还握着那块玉佩,是皇后亲自掰开她的手,拿出来的,才得以入殓。至于王府里头的其他人嘛,以及渭儿母族、妻族的亲戚们嘛,哪个不是与皇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慢慢的都忘了。痴心的,就只有小斛律妃吧。”
莲意有些迷惑不解,“姐姐走时留在采萼楼的琴,是皇后娘娘所赐,琴额上就是那块玉佩?”
“嗯。”陈确说。
莲意也不好意思问那你们夫妻是因为陈渭的死有了嫌隙?
真是的,皇后又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啊!
身后猛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又猛然停下来。
这个人轻功很好,显然,之前他的行踪,连陈确都没有察觉。
莲意回过头去,看到了最后一片落下的杏花里,朦胧月色罩着当朝太子陈舆。
陈舆向父皇跪了下去,而莲意向陈舆跪了下去。
太子爷近日因为荷味的私奔,着实荒唐了一段时间,晚上才打起精神,久违地去了一次硕王陈硕的府邸,叙叙皇家兄弟情义,然后赶回来赴约。他并没有想到父皇在这里,也没有听到前面的对话。
但是,莲意站在皇帝面前这幅画面,已经够他震惊了。
“儿臣给父皇陛下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来找莲意了。”
陈确对徐莲意直呼其名。
“并非如此。”陈舆否定掉了这个说法,他身为太子,在当皇帝的父亲面前,一直绷着一根弦,半夜出来找女人算什么事?“儿臣去大皇兄家赴宴归来,散淡片刻。”
陈征是陈确庶长子。
陈确笑了笑,“那你与朕心有灵犀,莲意与我们父子也心有灵犀,都来散淡了。起来吧。”
莲意在心里嘀咕起来,这太子爷在父皇面前,谎话也是张口就来啊。
人人说“莫生帝王家”,果然有道理。
陈确看了一眼莲意,“你敢自己走回去吗?”
“敢。”
“那,退下吧,我们父子两个走几步。”
莲意巴不得一声儿,蹲了个福,看了看四周——现在,不像刚出来的时候了,她能分辨出方向来。一边儿是冷宫,一边而是东宫。莲意低下头,往东宫的方向后退,十步之后转过身子,慢慢离开。
莲意看到了黑暗里的金北,又不敢加快步伐,只能忍住心急,一步步走过去。
一步步地,眼睛里看着他。
他也没敢动,眼睛看着她。
近了,两个人朝彼此一笑。
金北伸手拉了莲意贴近自己,低声说,“您是现在回去呢?还是略听听?”
这可是个坏主意,但是莲意轻轻答应了一声“嗯。”
她都不需要确认,仿佛本能地相信金北的本事,绝对不会被发现。
她被金北背了起来,随即发现他迅速而无声无息地重新靠近了那对皇家父子站立的地方。
陈确正对着陈舆说话儿。
“莲意这个孩子,很不适合侍奉你。你静心几天,朕给你挑个更好的做侧妃。”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