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起来自己两个弟弟晚上就要去乔家赴席,虽然不是乔敏家,可也是近支儿,乔敏的堂伯父家添了丁。也不知道弟弟们去了没,这下乔家是抄家了?还是罢官了?抓“乔家的人”是什么意思?是乔敏的父母,还是全部亲族?夜白夜辉在哪儿呢?
陈舆好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没牵连太多。亲朋好友家就更没有。”
接着,他转向余明惠久,“累了吧,你们回自己家去吧。让他们在体微街呆一夜,清醒一下。金北卫齐睡我和莲意回东宫。”
莲意跟着陈舆走出了塔楼,卫齐还牵着那匹马。莲意看不出金北的脸上有什么情绪。
他该有什么情绪呢?
他是她的侍卫。他希望她好,他希望她得到陈舆的关注和宠爱。她为什么会害怕他有什么情绪呢?
陈舆自己上了马,又把莲意拉上来坐在怀里,由四个侍卫跟着,慢慢在夕阳的余晖里走出南院。太子扈从队也像是从凭空里变戏法变了出来,余明惠久和金北卫齐各自骑了自己的马,唯独本来该送莲意的马车空着,跟在身边,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中街出了太学大牌坊,往皇宫走去。
余明惠久中间告辞离去,陈舆带着莲意穿过众人羡慕的目光,一路回到小宫门儿,叶妃宫里的太监依旧跪迎,依旧得到了陈舆“不过去”的答案。
陈舆说他累了,要去躺会儿,倒是没有对莲意怎么样,似乎是她忽然成了自由的。莲意送太子爷回卧室,蹲了安,悄悄儿退出去,带上了门。
她忽然发现,卫齐也不见了,金北正色说,“臣让卫齐回去歇歇写文章去了,给您预备热水,您洗洗吧。”
“倒是累了。”
“是。”
“金侍卫,你也歇歇写文章去吧。”
“臣要陪您。文章——臣可以在耳房您身旁写。”
“金侍卫,你别这样——”
金北怔住,“臣,哪样了?”
“不知道。”莲意快步离开陈舆的门口,“让我为难的样子。”
金北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太子爷命令一队大男人日夜盯紧您,您不觉得为难,臣认真当差,您为难了?”
“是,我总觉得,我远着太子爷,对不起你,亲近了他,又对不起你!这比一堆男人盯着我要难为一百倍!”
她声音虽然低,而且根本没在看他,而且一路疾步往耳房走,可所有的话都像刀子似的扎他。
金北压着情绪,“您受了太子爷的委屈,把气撒在臣身上,是应当的。您保重自己就行了。”
“不,不是的。你不要对我这样好,不要让我觉得可以对你为所欲为,我宁愿你害我,我宁愿你别有所图,为了什么目的接近我!”
金北不说话了,只是跟着她,甚至在靠近耳房门口的时候先跨一步,替她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