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信使泣血哭诉,如实的诉说着漳州府城被明军攻陷的全过程。而这一幕,更是伴随着信使的诉说,浮现于久经战阵的陈锦的脑海之中。
五门巨大的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约莫二十来斤重即便是落地都要砸烂脚面的黑黝黝的炮弹在火药爆炸的巨大动能的推动下呼啸而来,径直的轰在了漳州城的城墙上。
外包的砖石、护墙、垛口在巨力之下碎裂、崩飞,坚硬、锐利的石子飞溅着,打得城上守军头破血流、狼狈鼠窜。在那砖石之下,城墙内里的夯土结构亦是免不了要被这巨大的动能震出细碎的裂痕。而就在那一炮接着一炮的轰击下,裂痕逐渐扩大,直到再也无法维系着城体的结构。下一幕,就是轰然倒塌!
接下来的场面,无需过多赘言,陈锦也能够脑补出来。城墙崩塌的硝烟中,明军奋勇攀上豁口,旋即杀入城中。至于城内的守军,由于明军是全面包围,根本逃不出来,饶是这信使也是左路总兵王之纲派出的一支精锐骑队,结果就剩下了这么个负伤的勇毅。
城内的守将有几人为清廷尽忠、又有几人降了明军,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在于漳州府城已经不复为清军所有,重要的在于将漳州中部、南部控制区连成一片的明军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向其他方向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已经记不得他是怎么挥退的众将,也记得他到底有没有安抚信使,明军席卷福建的势头已经冒出了苗子,而他却无有任何办法加以阻拦,甚至是拖延时间的抵抗在这等巨炮攻势之下怕是也没有了指望。
内心被悲凉所淹没,好半天,陈锦才稍稍缓过劲儿来。寻思着向清廷上疏请求抓紧时间调派杭州驻防八旗入闽赴援,寻思着请求盘踞广东的平南、靖难二藩向粤东的潮州发起猛攻。无论是正面解决问题,还是围魏救赵,陈锦无不是抓紧一切时间去争取。
折子一封封写就,向尚可喜、耿继茂的求援信也在第一时间派人送出去。只可惜,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陈锦早已是口干舌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只觉着茶水冰凉,看向侍立一旁的家奴李进忠,当即便是怒不可遏。
“狗奴才!”
“不长眼的狗东西。”
“……”
一句句的怒喝,裹挟着皮鞭撕裂空气的呼啸和转瞬之后李进忠身上的层出不穷的累累血痕。
蜷缩在地上的家奴一动也不敢动,在陈锦身边很久了,他自然清楚陈锦的脾气,此刻因迁怒而被鞭打,只要等陈锦的气消了些就可以滚蛋了,可若是激了他的火气,那就只能祈祷陈锦因为别的事情暂且放过他了。
过了良久,陈锦发泄够了,也确实是抽累了,才一挥手,自有其他战战兢兢的家奴将那已经不省人事的李进忠抬下去。
陈锦其人,能力是有的,对下属也还过得去,但是其人平日里但凡有所不顺的,便要用身边的家奴发泄。如今日这般,实在是常有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江东桥之战兵败以来的这一个月来,更是每天都会有家奴遭殃,甚至有的时候,一天打上两三遍都不新鲜。
“哎,今天,算我倒霉。”
当值是分时辰的,近日来,每一次在陈锦身边伺候都意味着随时有可能面对陈锦的鞭打。经过了军医的医治,李进忠已经转醒了过来,面对平日里几个要好的家奴,他也只得是自认倒霉,没有任何办法。
“这事情,主子说到底还是因为漳州失守以及一个月前的那一战,没准儿后续朝廷还要责罚……”
幸灾乐祸,是没有哪怕半分的。以着陈锦的脾气,就算仅仅是这段时间,他们只怕也是没命熬过去的。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的,甚至就连陈锦的正妻都曾私下发过牢骚,说是陈锦过于苛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