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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澄世是隆武朝举人,说来与那陶潜还算是一科的。他在投效郑成功之前没有做过官,但是官场的猫腻儿却听过太多。
相较之下,他的儿子冯锡范随他步入官场就在郑成功的幕中,以及这军器局里做事,郑家最不缺的就是账房,账目上想动手脚的难度很大;而军器局是陈凯一手打造,当年陈凯一进门就把那贪污克扣的厂霸给办了,其人亦是对这些小钱儿没兴趣。连带着,冯锡范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耳濡目染的少了,此刻听其父言及,才知道这世道做官的竟然还能如此,当即亦是打开了眼界。
事实上,从有税收这个概念开始,收取赋税以维系皇室、官僚集团和军队的用度,这里面有权的人就难免要以权谋私,收取环节的火耗、淋尖踢斛等等,使用环节的花式克扣,手段层出不穷。而地方上的士绅和普通百姓,这些负责缴纳税赋的则同样是有着诸如投献、串通官吏修改鱼鳞册等避税手段,偷税漏税的现象亦是从未少过。
这样的事情,正应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说法。不仅仅是官府和百姓,在中国如此,在其他国家亦是如此,因为利益这两个字只要是个凡胎的寻常人便免不了俗的。
冯澄世不知道日后还会有诸如“外国人素质高,不会贪污也不会偷税漏税,这种事情都是中国人的劣根性造成的”的奇谈怪论,也同样无法想象明时自尊自爱的中国人到了几百年后很多人竟然会自卑到了那副田地。但是作为父亲,所知者,总是要传授给儿子的,这是知识的传承,亦是父子亲情的传递。
聊过了这些,冯澄世继续把最后的那几口饭用过,说了这么多,他总觉得好像是没吃饱的样子,于是又让下人再盛了半碗继续吃着。相较之下,吸收了如许多的新知识,冯锡范似乎是已经饱了,脑子里满是那些银钱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用饭。
“父亲大人,据孩儿所知,兴化府两个县、福州府九个县、福宁州是一个州城两个县城,而那延平府,南平、沙县、永安,好像是七个县。如果说都是按照一万两计算的话,那么这一次便征收了价值二十一万两的银钱和粮食!”
跑上一趟,便能拿到那么多的银钱和粮食,确实如陈凯所言的那般比海贸还要来钱。冯锡范咽了口唾沫,神色有些异样,这些无不被冯澄世看在眼里。眼见于此,冯澄世也只得放下了筷子,继续对其解释道
“回扣,总体加在一起是两成,算算也就是四万多两分润给了那些上上下下的官员。但是,各县可不都是一万两,看到了好处,前些时候派去征收的第二批,每一队拿回来的可都不低于一万五千两,最多的甚至达到了两万三千两。这账,为父不知道具体的,但数字绝对不会比那二十一万两少!”
说起来,二十一万两,哪怕是除去了回扣的十六七万两也是一笔天文数字。冯锡范已经是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对此,冯澄世并不满意,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让他的这个儿子再长长见识才是。
“征收粮饷的主意是国姓的首创,但是国姓给陈竟成写信后,陈竟成据说在回信里建议调整方式方法。国姓现在是照着陈竟成的办法走,另外的,这才只是九月,下个月据说还要去征收呢,到时候不出意外,肯定比这一次来钱还要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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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中左所的冯家父子之间的窃窃私语到了十月的时候果不其然的应验了。郑成功向各县发出照会,要求他们准备供应大军的钱粮,以备征收。
对此,福建官场上的众官员当即便是喜形于色,但是随着刘清泰和佟国器对于库房仓储保有量的担忧,这些久在官场,深知逢迎上官喜好的大清官员们立刻就表示了对上官见地的赞同和拥护。
“黄都督,您是知道的,制军老大人和抚军老大人那里不太高兴咱们动用府县仓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