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天府尚书左丞李纲的小宅之中,李纲询问靖康二年,为何不及时率军勤王,李三坚是据实而答道:“不错,我早就料到京城必被虏军攻破,我大宋将难逃此劫。至于我为何不引军前来勤王,而在京城被攻破之后,方才起兵,其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朝廷诏命各地勤王之师,不得妄动,名不正而言不顺,因而我黑旗军才不便起兵勤王,此事贤弟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大兄说的是。”李纲闻言点头道:“此事皆为朝廷奸佞蛊惑圣上。”
“奸佞蛊惑?”李三坚闻言摇摇摇头后接着说道:“至于开封城破之后,我又忽然起兵,当然是为了匡扶社稷。”
“匡扶社稷?”李纲闻言皱眉问道:“京师城破,不但是大兄早已料到,天下有识之士也会料到的。哎,大兄,不瞒你说,纲也料到了我大宋将危殆也。既然如此,大兄你为何不早些出兵?以黑旗军的兵强马壮,早日赶到开封府,我大宋宗社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的。至于诏令,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可以不奉诏令的,宗泽宗老相国不是起兵于磁州吗?奋力欲救援京师,只可惜是孤掌难鸣。”
此时的李纲倒也不急了,只是细细的思考着李三坚的话,李纲明白李三坚此举是必有他的原因的。
“也罢,今日就实话告诉贤弟吧。”李三坚沉吟片刻后答道:“这其一乃是,就算我早日起兵赶到开封府,也是于事无补的;其二就是就算我能够救下开封府,就算能够救下二帝,我也不救。”
李三坚声音很轻,但语气是异常的坚决。
“这...这...这...这你是为何啊?难道你真的是欲为曹孟德之事,趁乱攫取天下吗?”李纲耿直性子又发作了,不管不顾的,结结巴巴的问道。
李三坚见死不救,过后起精兵,追着金军,不救二帝,反救太子,如此就是司马昭之心,是昭然若揭了,李纲心中暗道。
控制一名年幼的皇帝,从而挟天子而令诸侯,这不是曹孟德之事,又是什么?
“贤弟此言差矣!”李三坚闻言摇头,在桌上推了推一个西瓜后说道:“彼时的大宋就如一个高楼,而这个高楼外表看起来是如此的高大,如此的巍峨高耸,如此的华丽,可贤弟你知道吗?此座高楼内部早已是腐朽不堪,只需轻轻一推,便会坍塌。如此腐朽不堪的高楼,仅凭修修补补的,是无济于事的,早晚必然坍塌。这座高楼,欧阳文忠公修补过,王文公也修补过,甚至司马文正也修补过,等等等等,我大宋多少贤明俊杰之士没有修补给?可有用吗?半点用没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沉屙固疾,非猛药不能治也!而猛药就是先令这座高楼坍塌,其后再于废墟之上重建。此称为先死后生,只有经历过生死,方能痛定思痛。因而某决不救彼时的大宋宗社,而是打算在废墟之上重建大宋宗社,重建我煌煌华夏。”
李三坚随后不理目瞪口
呆的李纲与姚舆,接着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李某自三月江南江宁府起兵,一路北进,一路之上,皆为我华夏受苦受难之百姓,令人痛心泣血。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贤弟说我为曹孟德之事,只要能够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救生灵于涂炭,李某就是做一回曹孟德,又如何?”
“师叔高义,姚某今日方知!”李三坚的一番话,就如一记记的重锤敲在了李纲、姚舆的心上,半响之后,姚舆首先起身敛衣施礼道。
“纲愚钝,错解了大兄之意。”半响之后,李纲也是满脸羞惭之色,起身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一旁侍候的李纲次子李宗之也是听入了神,见父亲起身施礼,也是慌忙对着李三坚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你二人皆为吾之左膀右臂。”李三坚也是起身答了一礼后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