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简!”
来不及反应,所有人几乎同时朝着她坠落的地方跑去。
心里已经预见即将会见到的场面——一动不动的躯壳,蛇形蔓延的腥红,染红整片地域。
万幸,入目第一眼看见的,是巨型的充气气垫,而拾简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全身都被托举包裹,从我们的角度,难以判断有没有外伤,只依稀看得出由于剧烈的撞击,她昏了过去。
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放下,总算可以好好冷静下来喘口气。
住院部随处可见病人家属三两个聚拢,窃窃私语谈及刚才的堕楼事件,冷漠或八卦,见怪不怪。
人类的悲恸并不相通,不涉及自身,理所当然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双手环抱着胳膊无声走过。
经历刚才,算是彻底能明白拾简的感受了,她义无反顾去死的那一瞬间,我是愿意放弃底线将她留住的。
得想个折中的办法。
“去哪儿了?”
傅慎言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才发现刚才失了神,平静的看着他将外套披到我身上,目光空洞的追随他的一举一动。
衣服,外套有了!
“傅慎言。”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我两眼放光,“我要答应顾翰的条件!”
傅慎言浓密的眉毛挤向眉心,声音凛冽,“你再说一遍。”
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无奈笑了笑,踮脚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我说,你这个月老当定了!”
一听到谄媚的语气,傅慎言嘴角的阴霾就像棉花糖一样散开,化成了隐隐的笑意,“确定是月老,不是绿帽?”
一边说,一边还报复性的在我腰间狠狠用了把力气,强迫我整个身子都和他贴在一起,占尽便宜。
棘手的事有了解决办法,我也乐于同他纠缠,嘴一撇,故意卖起了关子,“你那么聪明,自己猜!”
“假结婚?”傅慎言淡定道。
“嗯对了一半,再猜!”我轻笑说道。
傅慎言的手忽然松了劲,抬起替我收拾额头前的碎发,语气耐心而宠溺,“不管是什么,你自己要记得,你是我傅慎言的妻子,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在温柔面前,所有的孩子气和一时兴起好似忽然就没了底气。
“不会变的,一秒都不会。”乖巧的答应下来,算是回报他给的信任。
傅慎言闻言眉眼微微向上扬起,随即牵着我往回走,边走边给复述专家会诊的情况。
辐射造成的病痛是不可逆的,世界顶尖的专家也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是常识各种昂贵的特效药,即便这样,也只能勉强再活一个月,而且病人会很痛苦,无法正常休息和进食。
总结起来,接下来的时间,顾翰会在病痛和极端的精神折磨中,迎接死神的降临。
这无疑对他和我们都是沉重的打击,如果明知前方是苦痛,死亡是不是就变成了一种救赎?
也许拾简正是因为比我们更早认清这一点,所以才会放手一搏,用性命,换取顾翰得偿所愿,笑着离开这个世界。
可以理解,却不能原谅,我没有去拾简的病房,而是选择用短信通知她,“婚礼很快举行,前提是你活着亲眼见证。”
不用说是谁和谁,她心中有数。
本来以为愿意进食,顾翰的情况会慢慢好转,却没想到一整天下来,病情急转直下,差一点就要下发病危通知,好在抢救过来,度过了危险期,顾翰却陷入了昏迷。
刚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浇灭,只能寄希望于婚礼尽快筹备,喜气能驱散病气。